第88页
容宛实在是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心里难受。 在外叱咤风云的掌印,在家里哪是这番模样?卑微而小心翼翼,在她面前低下头颅。 她真的看不得他这样。 他觉得痛苦,他觉得自卑。他卑微到了尘埃里,在自己面前,像一只xiele气的大狼狗。 她心里一软,忙道:“对不起作甚?若是我不替你解毒,你就会死啊。” “我甘愿去死。” 掌印,你别这样…… 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这样,让我很心疼。 她见不得他难受,见不得他哭,见不得他这样卑微的样子。 “你别这样说,”容宛慌了,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这样我很难受的。” 裴渡依旧没有说话。 他抓住她的手,看见她的守宫砂不见了。 他沉默着,倏然说:“昨晚,你应该走的。” “我不会走。” “昨晚,你不该来。” “我偏要来。” 裴渡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自己真是个混蛋。 自己要了她的第一次,还这样狠。他恨不得去死! 不如昨日就死在自己屋子里,他宁愿死也不想让自己碰娇娇。 他这么脏,他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怎么能碰她……他怎么能碰她? 想到这儿,他眼圈又泛红了些。 他沉默半晌,抬眸问:“疼吗?” 怎么会不疼呢? 容宛看见他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 她突然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会想把心掏出来给他? 难不成她是喜欢他了? 不会吧,应该只是单纯的心疼罢? 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挤出一个甜软的笑容来:“一点也不疼。掌印,我都没说什么,你哭什么?今天咱们就把昨天的事情忘了,谁也不知道,好不好?” 他声音很低,微不可闻:“……好。” 裴渡将帕子递给她,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变脸变得飞快,仿佛刚刚哭的不是他:“本督这就把它忘了。” 容宛满意地点了点头。 突然,她又觉得不对劲。 掌印为什么哭啊?哭的不应该是她吗? ……可能是因为他觉得内疚罢。 容宛耸耸肩,他这么一哭,自己的委屈全部烟消云散,只觉得心疼他了。 奇怪,真是奇怪。 她从掌印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红珠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容宛:“?” 她疑惑地问:“红珠,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红珠勾起一个甜甜的笑容,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笑嘻嘻地说:“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成功与掌印同房。” 容宛忙捂住她的嘴:“胡说。红珠,你是怎么知道的?” 红珠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我早上亲眼看见掌印把jiejie抱进房里,我就知道,昨夜你们一定行了闺房之事。” 容宛耳垂发烫,喝斥道:“胡言乱语,我真是惯得你没边,你下次再如此,我可要打你。” 红珠也不恼,只嘻嘻地笑。 今后的一连几天,容宛都没有见到裴渡。 一问,就说他在房中批阅公文,谁也不见。 ……这么内疚的吗? 容宛皱了皱眉。 这样下去可不行。掌印如此固步自封,会憋出病来。 红珠待在她身边,眨巴着大眼睛问:“jiejie,今儿晚上办夜市,不如jiejie和掌印一起去?” 容宛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是时候让掌印出来逛逛,不然他这样一天两天待在屋子里也不像话。 她又怕尴尬,道:“红珠,到时候你和瑞珠也去,我怕我与掌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红珠颔首:“那我和瑞珠jiejie走在后头,若是你们没话讲了,我就出来。” 容宛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到东院,她便敲了敲书房的门。 里头传来男人森冷的声音:“谁?” 看来他的心情很糟糕。 容宛忙喊:“我,容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霎时间变柔和了些:“进来。” 容宛进了门,干咳了一声。 她探出一个头来,看见裴渡头也不抬,又关上了门。 阳光透过窗牖,洒落在他的肩上,鸦睫上也跳跃着金色的光。他的睫毛很长,微微颤动着,手上拿着一支笔。 容宛好奇地凑过去:“掌印,你在看什么呀?” 裴渡搁下笔,这几日没吃什么饭,脸消瘦了些。 容宛看不得他这样,心里绞痛一般难受。 裴渡抬起头来,他没扎头发,乌黑的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衬得他脸色愈加苍白。 他淡声说:“在想贵妃的事情。” 容宛一提到贵妃,脸上的笑意又淡了下来。 裴渡道:“那日,是唐眷给我下了药,准备害本督。经过查明,是贵妃唆使的。” 容宛凝声问:“那她怎么样了?” 裴渡说得轻描淡写:“杀了。顺便找了个理由,抄了唐家的家。” 容宛瞠目结舌。 贵妃?又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