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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嗯”了一声,带了些慵懒的鼻音。 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忐忑地干等着。只听裴渡又补了一句:“还缺了点。” 老侯爷心里一咯噔,不禁皱了皱眉。 缺了什么? 裴渡还要怎么羞辱他? 容宛有些惊愕,移回了放在裴渡身上的目光。 惊讶之余,她还觉得十分解气。 站在门外的瑞珠也听清楚了里头的景况,心里乐得很。 裴渡换了个姿势坐好:“咱家又想,既然是侯爷对不住容姑娘,就应该是给容姑娘赔罪。” 众人怔了怔。 给他赔罪这还不够,还要给容宛赔罪?不过是拦了他的路,至于如此? 老侯爷细细思索着。 “拦路”。 很可能是指,江弦在朝堂上拦了裴渡的路。裴渡是在一语双关。 见江弦窘得面色通红,依旧是一副不肯服软的模样,裴渡又戏谑地笑了一声:“不会说?” 江弦闻言心里发堵,气得恨不得手刃裴渡。半晌,他还是低声道了一句:“容姑娘……” 声音却细小如蚊。 裴渡修长的指节敲了敲着茶盏,倏然插话:“侯爷今儿个没吃饭?” 江弦一介侯爷,是京城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平常只有他训斥他人,从未有这样的情况。 他身份高贵,怎的能受这样的委屈? 他咬咬牙,真是宦官当道! 江弦咽了口唾沫,忍气吞声地赔罪:“容姑娘,今日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容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凉凉地开口:“侯爷的赔罪,容宛受不起。” 江弦愣了愣。 她这是不接受自己的赔罪? 裴渡抬了抬眼皮,身边的小太监忙给他递茶。他右手拿着茶盏,不紧不慢地探了探:“呦,就凉了。” 众人面面相觑。 一片沉寂中,容宛福一福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容宛累了,便先行告退。婚事容宛不会应,还请侯爷早些回罢。” 再纠缠下去,张氏与老将军不知道又会发什么话。 也不知道裴太监会不会把目标放在她身上。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张氏难看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一向知礼的女儿,此时却只抛出轻飘飘的话便出了门,实在是没有礼数。 裴渡见容宛出了门,只瞥了一眼,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老将军忙解释:“小女言行无状……” 裴渡不留情面地打断了他的话:“北疆之事,何时商议?” 老将军看了看老侯爷,面露难色:“这……” 客还没送走呢。 老侯爷见时机不对,忙道:“多有叨扰,江某告辞。” 裴渡翘了翘唇角。 看,人马上就滚了。 老将军满脸堆笑,笑容却是僵着的:“老侯爷哪里的话,下次再来容某家里坐。此时不便送了,掌印,咱们入书房商议罢。” 裴渡径自走在前面,微微侧首:“带路。” 他眼神不明,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 裴渡一直待在将军府,到了掌灯时分,他才缓缓起身。 离开了书房,守在一旁的番子忙给他披上披风。裴渡临走前只丢下一句话:“本督走了。” 一句客气话也没说。 老将军气得牙痒痒,还是谄媚地送他出门:“掌印好走。” 裴渡没应他。 他方才与老将军谈话,老将军反应却不太正常。想必他的确在北疆做了什么事情。 这辈子,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查清楚。 屋外下了雨,裴渡皱了皱眉,一旁的小太监忙给他递伞。 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窗,斜斜的雨丝顺着风,落在屋檐上。裴渡径自一人打着伞,伞往左斜,肩被雨打湿了些。 空气有些湿冷,书房离桃香苑很近,远远能看见开得烂漫的桃花。 桃花被雨一打,定会打落一地残花。 他知道,那是容宛的院子。 小太监见了他被打湿的右肩,意识到伞小了:“掌印,奴才给你换一把。” 裴渡只摇了摇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来顺,你跟了咱家这么多年,可知道这伞的来历?” 他的思绪飘远了。 来顺知道,这伞小了,旧了,掌印却一直在用。 说这来历,他也是不知道的。 掌印的心思一直摸不透。 叫来顺的小太监颤颤巍巍地摇了摇头,害怕自己惹恼了主子:“掌印,这个……奴才不知。” 裴渡笑了一声,没回他的话,而是道:“走。” 他往桃香苑瞥了一眼。 却远远地,对上了小姑娘的目光。 小姑娘独自站在檐下,一身粉衣,仿佛要融进这满园的春色。而他一身红衣,立在斜斜的阴雨里,伞一偏,遮住了他的半身,似乎被黑暗笼罩住了。 而她依然在桃色中,像是一朵盛放的花。 惊鸿一瞥。 裴渡移开视线,转身。 在容宛的视线里,他渐渐走远,直到背影融化在春雨里。 — 容宛在檐下,冷风吹得她浑身发凉。 裴渡看了她一眼? 她实在是弄不懂,裴渡到底要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