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 第89节
江宴如果真的离开了汴阳,或许他们以后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温庭姝内心感到有些失落。 温庭姝看着沉浸于热闹气氛之中的人们,觉得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三次催妆之后,新娘子的门才缓缓打开,新娘子在伴娘的扶掖之下,走了出去。 这期间江宴基本什么都没做,所有的仪式都是由男方的喜娘来和女方那边来安排完成的。 温庭姝在人群之中默默地看着江宴,可是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看自己一眼,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温庭姝微垂下头,心中怅然若失。 却不知在她低下头后,江宴却借着看别人之时,用余光去看她,然而等到温庭姝在抬眸看他之后,他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众人引着李秀英上了花轿,江宴也随之离去,温庭姝仍旧静静地站立着,看着花轿消失的方向,想到江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心口不由一阵拧紧。 柯无忧走到她身旁,轻拍了拍她的背,“姝姝,走了,陈夫人让我们坐席了。” 温庭姝回过神来,没事人一般,冲着她微微一笑“嗯。” 柯无忧见状,暗暗叹息。 傍晚时分,温庭姝、赵文慧以及柯无忧从李家离开,赵文慧坐轿子先走了,柯无忧没有轿子,温庭姝想送她回去,柯无忧说要去办点事,没要她送。 温庭姝便坐着轿子回了木香坊,秋月喝了些酒,怕颠簸,就没有上轿子,跟着轿子走。 行到一条没什么行人的道路时,突然从四处冲出一帮蒙着面的人,二话不说将温庭姝的轿子捉住不放,又将温庭姝的轿夫打翻在地,随后扛着温庭姝的轿子,飞奔而去。 一切来得太快,秋月先是懵了一阵,随后醒过神来,一边追赶着、哭着、喊着救命,可是见到的人看到那帮人凶神恶煞,吓都快吓死了,哪里敢出手相救,那些人跑得又快,眨眼便没了踪影。 第94章 掳走 ◇ ◎……◎ 秋月没有追上轿子, 也不知道轿子往哪个方向去了,急得不禁大哭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有个好心的老婆婆走上前, 叹着气提醒道:“小姑娘,快去报官吧,兴许还来得及。” 她这一提醒,秋月猛地想起江宴,比起官府, 秋月还是觉得江宴可靠一些,可是她又不知道陆家在哪里。想了想,秋秋月觉得不能单靠江宴, 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 于是她跑回到李家求救。 听到温庭姝被掳走的事, 陈氏内心震惊不已,“什么人如此大胆, 竟然敢当街抢人?抢的还是朝廷命官之女?” 秋月哭着说道:“还请夫人帮忙找一下我家小姐。” 陈氏内心也着急,毕竟人是从她家走后被抢的, “嗯。我这就让人去找。” 陈氏急忙忙叫来自己的儿子李文恒, 与他说了温庭姝的事,让他立刻府中的家丁们去寻找,李文恒听了十分吃惊, 问明温庭姝在哪条街被抢的, 从哪条方向走的之后,便匆忙领人去寻找了。 陈氏想了想, 面色沉重地说道:“我派人去通知方夫人此事吧。” 陈氏正要走, 秋月突然叫住她, 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 可否再请个人帮我去通知江世子?” 陈氏惊讶地看向她,“通知江世子做什么?” 秋月道:“我家小姐与秀英小姐交好,江世子又与陆公子交好,如果请他帮忙的话,他也许会愿意,我之前便听闻江世子很厉害,他也许能够有办法救我家小姐。” 陈氏也没想太多,只当她救她小姐心切,看她着急得眼泪汪汪,也不忍心拒绝:“好。我叫个人快马加鞭赶到陆府,托我那女婿请江世子帮忙,不过他愿不愿意帮,我就不敢保证了。”当初她女儿和陆修言能够成事,江世子也帮了不少忙,他的确很有能力。今日是她女儿的大喜之日,谁成想会出现发生这种事,哎。 陆府。 江宴正与白枫坐一席饮酒,白枫几杯酒入腹,酒意有些上头,俊秀白皙的面庞浮起抹粉色,他想起一事,忽然笑吟吟地看向江宴:“世子,你可还记得那温小姐?” 江宴端起酒杯的顿了下,缓缓放下酒杯,凤眸淡扫向白枫。 白枫见他看向自己,便说道:“她和宋清和离了,这事是不是很令人震惊?” 江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以为温小姐是个规矩守礼,嫁了人就只知道相夫教子的女人,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和宋清和离,这实在令人佩服。”白枫眼中不乏赞赏,“我还听说,这温小姐和离之后,开了个书画古董铺子,我前日悄悄去看过,这铺子很是不错,我还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了她铺子过的一幅画作,听闻是她亲手所绘。” 江宴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下,面色也有些冷沉,白枫一点都未察觉江宴已经有些不悦,仍旧在不停地说着:“其实我还听闻这温小姐其实还有位情人,也不知道……” 一声脆响,酒杯在江宴的手中化成碎片,鲜红的血水从桌沿流下来,滴在他白色的衣袍上,晕染成一朵朵娇艳的红花,他冶艳的面庞平静无波。 就在白枫惊愕得不知所措之际,一小厮匆匆走过来,将一封信交到江宴手中,说是李家派人送过来的,江宴不理会手上的伤,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若无其事地打开信,随意一扫,却腾地从席位上站起来。 “怎……怎么了?”白枫又被他吓了一大跳,心口扑通扑通乱跳,见他面色僵凝,又有些担心,“出了什么事?” 江宴冷沉着眉眼,一语不发地踢开身后的椅子,大步流星地离去。 * * 温庭姝被人蒙着眼睛,钳制住她的人像是两名女子,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但她还是害怕。 之前在街上,她想从轿子跳下去,可是轿子却被人从外头锁上,任凭她怎么敲打都敲打不开,之后她头猛地撞到一轿壁,便痛晕了过去,再醒来,眼睛就被人蒙上了,身边多了两名钳制着她的人。 温庭姝应该还坐在轿中,一颠一颠的,走了很久,轿子都没有停下来,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发颤:“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把我抓过来?” 温庭姝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来她们是何人,温庭姝认为自己并没有仇家,应该不会有人要害自己,那么她们是为了财而来? 没有人回应她。温庭姝有些惶恐,身上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因为知道她们是女子,温庭姝胆子还是大了不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女土匪么?要抓了我换银子么?” 还是没有人应她。 是默认了么?温庭姝内心很慌乱,却还是努力维持冷静:“我告诉你们,我是温世杰的女儿,他是朝廷命官,翰林院的掌院,我若有个好歹,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温庭姝先威胁了一番,随后又放柔语气:“这样吧,你们现在就把我放了吧,我不追究你们的过错,你们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们。” 还是没人回应自己,看来自己的话还未震慑到她们。 温庭姝想了想,又道:“我和你们说,我还有一个情人,他很厉害的,你们知道之前浪人团包围白云寺,最后却被人剿灭的事么?剿灭他们的是剑啸阁,他们的尊主就是我的情人,他真的很厉害,还生得高大威猛,凶神恶煞,一拳可以打倒一只猛虎。那些浪人很强悍,连官府都拿他们没辙,还死几千名官兵,但是他们最后却被剑啸阁剿灭了。你们若敢对我怎样,剑啸阁的尊主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抓着温庭姝的两名女子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细眼女子不禁问: “你说的是……江世子?” 刚说完,另外一名大眼女子立刻摇了摇头,示意她住嘴,然而已经来不及。 “你们怎么知道?”温庭姝惊愕地问道,想了想,“你们认识江宴?” 两人又沉默下来,不肯回答她的问话,温庭姝既疑心又害怕,“抓我的人是男的是女的?” 那两人始终不肯再说一句话,温庭姝只能作罢,不知走了多久,轿子忽然停了下来,温庭姝被两人钳制着下了轿子,温庭姝禁不住胆战心惊,浑身瑟瑟发抖。 * * 江宴来到了李家。去寻找温庭姝的人还没归来。 见江宴如此快的赶过来,陈氏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如此热心肠。 江宴二话不说找来秋月,面如寒冰:“人还没找到?” 秋月哭得满眼通红,这会儿还在抽噎着,听了江宴的问话,秋月摇了摇头。 江宴问:“怎么回事?” 她将自己和温庭姝方才在街上发生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江宴,以及温庭姝被掳走的地点和轿子离去的方向。 江宴脸色沉得吓人,转身出了李家,李擎已经受命去打探消息,剑啸阁的主要根据点在妇好酒肆,但还有各个可以联络到成员的地点,他们这组织就像是一张庞大的蜘蛛网,覆盖在汴阳城中,每个成员底下还有很多耳目和眼线,有时候城内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够在第一时间知晓。 江宴刚走出李家的大门,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李家的大门口,一妇人马车上走下来,借着丫鬟提着的纱灯透出来的光线,江宴看到她估摸三十多岁的年纪,生得丰采如仙,举止端庄娴静,只是神色略显慌乱。 江宴站在廊下看着她,从她的眉眼之间,江宴看到了几分温庭姝的身影,江宴猜测,她应该是温庭姝的母亲,方夫人。 方夫人并未见过江宴,所以并没有认出他来了,看到他不过怔了下,便收回视线,匆匆进了大门。 她的身影也有些像温庭姝,江宴回头看了眼,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照壁后,江宴才收回视线。 到底会是什么人掳走了温庭姝? 强盗?江宴摇了摇头,江宴与这些人打过不少交道,江宴不认为他们会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掳走一个官员之女,这简直是不要命的行为。 和温庭姝有仇的人?她那样一个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会有什么仇人?江宴排除了仇家劫人。 觊觎她的权贵子弟?江宴略一思考,想不到这汴阳城中谁有这个胆子,温府在汴阳城中乃是数一数二的大家。 还是宋子卿?那个极其重名誉的伪君子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江宴想来想去都没有任何头绪,面色仿佛被冰冻住,越来越冷。 压下胸口难以言说的愤怒与惶恐,江宴努力维持镇定,认真地去思索,忽然,他凤眸凝了下,随后走到柳树下,正准骑马离去,忽然察觉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江宴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鞋面,顺手捡起一枚石子,起身后,手一挥,石子倏忽飞向斜刺里,紧接着听到一声尖细的惨叫,那人扑跌在地,正欲逃跑,江宴却飞掠而去,抓住她的后衣领,将她甩在地上。 江宴冷厉地俯视着来人,凤眸一眯,“你是母亲身边的人。” 第95章 劝阻 ◇ ◎……◎ 银红软烟罗帐缓缓被人从里掀开来, 帐内设有西施榻,榻上铺着厚软舒适的绣垫,清河公主风情万种地倚在其中, 两名宫女侍立在两旁。 清河公主凤目打量着站在她面前仍旧蒙着眼睛的温庭姝。 这就是让她儿子动心的女人?不过尔尔, 清河公主还以为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清河公主嗤笑一声,她儿子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细眼女子附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清河公主美眸微眯了下,“这小丫头片子心眼忒多。” 听到清河公主的声音, 温庭姝心咯噔一跳,她的手已经被人捆绑住,挣脱了几遍都没能挣脱开, 她眼睛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有些紧张地问:“你是什么人?” 温庭姝的眼睛上蒙着布条,什么都看不见。 清河公主托着香腮儿, 不答反问:“你就是江宴钟情的女人?” 温庭姝听着她娇媚的声音,不禁怔了下, 她不会是江宴曾经的情人, 因爱生恨,把她劫持过来了吧? 温庭姝也不回答她的话,反问道:“你是江宴的旧情人么?” 清河公主笑了下, 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她支起身子,说道:“是有如何?” 温庭姝蹙了下眉, “如果是的话, 我不明白你抓我过来有什么用处, 我和他已经分开了。” 她既然把她抓了过来, 应该已经知道她和江宴的关系,所以温庭姝没有隐瞒此事。 清河公主笑容渐渐敛去,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有些冷,随后唇角却划开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刚刚不是说他是你的情人,他很厉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不会放过我们么?现在又分开了?”清河公主越往下说,语气越发严厉,“怎么,用得上他的时候,你们就是情人,用不上了就一脚把人踢开?” 温庭姝脸蓦然一红,有些羞惭,“才没有。” 温庭姝听着她的语气总觉得她在为江宴打抱不平,温庭姝实在摸不透她的目的。 “那是怎样?”她的声音悠悠传来。 因为看不到她的脸,温庭姝只能根据她的语气去猜测她的想法,温庭姝隐隐觉得她好像没打算伤害自己,一番思考过后,温庭姝道:“我承认我之前说的话是谎话,我和他的确已经分开了。” “为什么要分开?是因为玩腻他了?”前面的女子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