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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沅的坦率让吴王妃无话可说,她是明事理的女子,自然懂得林慕沅的意思。 如今她与石瓀是姐妹,但将来真的共事一夫,再好的姐妹也会反目成仇的。何况,就算不为了男人,也要为了将来的子女筹谋,和石瓀关系好,也比不上自己。 “你自来就聪明。”吴王妃叹息。 林慕沅只摇头道:“王妃给郡主寻一良人,有王府威势,她会过的很好。” “我如何不明白,一入宫门深似海,瓀儿……陛下忌惮我们王府多年,若有一日动手,进了宫瓀儿好歹能保住性命。” “王妃以为,陛下是什么人?难道瓀儿入宫后,就不会被牵累了?” ☆、第 14 章 吴王妃语塞,幽幽道:“我……你总是比旁人看得清醒。” 枉费她比人多了几十年。 林慕沅含笑道:“我忽然想起来家中还有事,便不烦扰王妃了。” 她起身离去,吴王妃目光有些涣散,只能如她所言了。 林慕沅是有些生气的,任谁出嫁前被人算计恐怕都高兴不起来。 吴王妃爱女之心无可指责,手段却极为下作,借由姐妹之情逼迫她,好大的脸面! 吴王妃若只是想让石瓀入宫,明年春日自有大选为陛下择取嫔妃,待到那时才算名正言顺,如今让她开口,竟是为了提高石瓀的身份,全然不在意林慕沅的为难了! 好在石瓀的确单纯不知事,不然她日后,很难与吴王府来往了! 真当旁人都是蠢货,只她一个聪明人吗? 只是……前世并未发生这件事,吴王妃更是早早死心,为石瓀另觅良人了。 长宁三年十月初八,天子大婚。 忙忙碌碌许久,初七那日晚上,林老太太带着心腹来了璨华阁。 老太太眼光复杂地打量着这个孙女儿,从袖中拿出一物。 林慕沅定睛一看,那是一块通体乌黑的令牌,正面弯弯曲曲刻着篆体的“凤”字,背面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图形。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她早早就把这东西给了我,嘱咐我等你长大后,就把东西给你。”老太太解释道:“我以往看你性情和顺,并不想让你搅和进这些事里,没想到你是扮猪吃老虎。。”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已经不需要祖母了。” 林慕沅接过那令牌,轻叹一声,“祖母待我好,我自然投桃报李。”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若我和以前一样,祖母可会……将它交给我?” 林老太太果断道:“不会。” 难怪,前世自己从来不曾接触过这东西。 “那么,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老太太道:“你母亲不肯说,不过我想,不是好东西,至少对于那时候的你来说,它是不好的。” “我从来没有向你提过嘉乐郡主的事,今天倒可以说了。” “当年的事,不怪你父亲,他是最大的受害者。嘉乐郡主行事荒唐至极,说出来伤的是全家人的颜面,你不必知晓,只需……不怨恨你父亲就是了。” 林慕沅心中更是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甚至最胆大的嘉和大长公主,都不曾提过一言半语。 只是,老太太自然不肯说。 握紧那张令牌,林慕沅道:“祖母教诲,我记得了,父亲生我养我,我感念尚且不及,如何会怨恨。” 老太太点头:“如此便好。” 她的背影缓缓掩藏在黑夜里,有种难以言语的寂寥。 第二天的婚礼及其盛大。大齐立国以来,第一次天子在登基后娶妻,其声势,前所未有。 早早便有天子亲弟瑞王周霑,太傅冯翰带着御诏宣读册封旨意,兼奉迎皇后入宫。 身着玄色翟衣,在后宫女官的掺扶下登上华丽的轿辇,皇后册封,用的是极隆重的丹陛仪仗。林慕沅在喜庆而肃穆的乐声中缓缓奔向皇城。 繁缛的礼节,庄严的气氛,林慕沅中规中矩地按照女官的提示行礼。 身旁的男人挺拔巍峨,玄色的衣角绣着五爪张扬的龙纹,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慕沅眼睛一酸,忆起前世的这一天,自己怀着欢喜雀跃的心情嫁给他,最后却落得那样结局。 如今,那种喜悦却丝毫不见,满满的酸涩逼得人几欲落泪。 就算是天子的洞房花烛夜,举目望去也尽是满满的艳红。 林慕沅垂首看着自己的玄色衣裳,忽觉讽刺,在这喜气洋洋的气氛里,也唯有自己格格不入。 纵是庄严高贵,终究不算欢喜。 同样一身玄衣的周启庭盯着她,眼中光芒深邃。 自有女官提醒接下来的事情,合卺,祭神。 两人的神色同样淡薄冷静,不见半分新婚的喜悦,到最后,唱词的女官都有些尴尬,若非训练有素,只怕就要拂袖而去。 林慕沅觉得怪怪的,她记得周启庭不该是这种反应。前世这个男人同样是欢欣的,眉梢眼角都是淡淡的笑意,如今看着,只感觉浸透到骨子里的凉薄。 曲终人散时,夜色已经笼罩住了整座皇城,只余清宁宫温暖的灯火透出淡黄色的光芒。 周启庭站在她跟前,欲言又止。 林慕沅默默不语,垂首装作羞涩的样子,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新嫁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