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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忠于的,不过是满身私欲的废物!庸主!令天下人嗤笑的暴君!将你们剥削压迫,吸血抽髓,尔等却不知!” “够了!”将领怒急,大呵她。 那些话宛若昨日惊雷,在众人心中不断徘徊,使得城上不少将士面露迟疑,连百姓都止息哭泣。 “汝辱骂吾王,该万诛!王上从不曾压迫我等,待战火平息,那些女人皆会回到家中。” 话至最后,他声渐息,也有些迟疑,不知战火何时平息,不知君王答应他们的话,能否应验。 沈婉平视前方,指向河中尸首,再言时,音色已有颤抖。 “她们该如何归家?就连死去,都不得安葬,连魂魄都回不去。敢问将军,许金城里,还有多少女人孩童?” 城上众人闻言,皆垂头望去。 河中漂浮的尸首,都是女人孩童,血染百里,腐臭冲天。 将领皱眉,遂道:“总归不会只剩下这些。” 沈婉仰头道:“将军不知,城墙上的她们,应该知道宫中还剩多少人吧。” “与你何干。” 将领不欲再被她言语左右,侧首刚想下令,话却鲠在喉中。 女人们望着沈婉泪流不止,眸中透露着渴望,而她们颈间的环刀却已不见,士兵们皆生恻隐之心,不敢与他对视。 他虽气急,还是拽来身旁女人问道:“你说,还剩多少人!尔等因三言两语动摇军心,当真可恨!” 士兵们头低如鹌鹑,女人更是浑身抖索。 “说啊!不说将你丢下去!” 听他威胁,女人忙道:“只剩我们了……” “什么?”将领怒目圆瞪,难以置信地问:“人都哪儿去了?” “好多都死了……剩下的在城下。” 听她说完,将领倏地松了手,再往城下望去,却止不住地想呕。 “将军何不守护城上百姓,而要守护杀害她们的人?” 沈婉的话,直戳将领的心。 他大喊数声,夺下士兵手中羽箭,拉弓斥道:“哪轮得到汝来教训我,她们被杀,王上自有道理,焉知不是犯了宫禁。汝扰乱军心,今必射杀汝!” 羽箭破空,沈婉未等反应,就被一人拽于旁侧,转身的霎时,腰间六星便被射至泥土之中。 “女郎!” “亭侯!” 此时五感六觉皆敏锐,沈婉听着自己心跳声声,只觉手脚冰寒,血液凝固。 熟悉的药香萦绕鼻间,抬首就是他的下颌。 “沈婉,别怕。” 轻柔的一句话,却唤回了她的神智。 “亭侯可还好?我不知那人会忽然射来……” “无碍,我们都没事。” 牧衡拉她的手,走至车辇旁,将她桎梏在一方角落,眼眸震颤下,是难以克制的担忧与愤怒。 许久,他才艰难地道:“是我疏忽,让你靠得太近,不要再去了,就在这里等我。” 他话中歉意,使沈婉频频摇头,抬首颤道:“怎会,明明是亭侯在护我。” 春风怒起,寒凉让她全身震颤,显然心有余悸,与他对视时,却莫名的想落泪。 这一路都太过坎坷,她不能怯懦,不能退,面对的唯有生死,已然忘了自己是女郎。 心中的脆弱,面临着崩塌。 在落下第一滴泪时,沈婉慌忙去擦,抚到的是他温热的指尖。 目光所致,皆是他不能克制的情绪。 沈婉一怔,忙道:“亭侯,不要担忧我……丞相计策,不会断在我这里。” 女郎从他臂下钻出,奔至阵前拾起六星,再次面对城墙上的将领。 可这次,牧衡却将她护在身后。 “沈婉,别再向前。” “亭侯……” 牧衡俯身叹息,轻道:“此为军令。沈婉,你做得很好,从未影响大局,可我为诸侯,要让我护你。” 他不能再分心担忧她,也不愿她再陷入险情。 抬首仰视城墙上的人,忽道:“汝拿百姓做质,怎不动手?” 将领闻言哂笑道:“因为尔等为求虚名,竟不敢向前一步!” 牧衡闻言,毫不犹豫地抬手,身后甲胄之声震颤,魏军皆前行数步,直至他将手放下,才停止行军。 抬手,是他要逼迫将领,让计策得以继续实施。 放手,是他身为诸侯要顾全大局,才能解救城中百姓。 但他也清晰的明白,有那么一瞬,想替她将那一箭如数奉还。 “竖子何敢!”将领似被激怒,拉过身侧女子欲斩,却被人慌忙拦下。 “将军……王上有令,先剖心,再杀。” 将领侧首,不知何处来的文臣拽着自己衣袖,神情焦急万分。 他眉头紧皱,遂道:“先杀再剖。” 刀还未等落下,又被拽住,文臣忙喊道:“不行!王上要活着剖来的心!” 众人闻言皆错愕,纷纷投以视线,文臣才恍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欲逃,却被将领拽起。 “你刚才说什么?王上要来何用?” “没……没有。” “没有?”将领显然不信,掐着他的脖子,续道:“那你去把她杀了。” 文臣挣扎良久,被他放开后,急咳数声,却不敢提刀杀人。 “将军莫要再问啊!听令行事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