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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许氏犹豫,她又是一针下去。 许氏痛得惨叫连连,脸上不知是水渍还是汗水,抑或者是泪水。她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命已经捏在这死丫头的手上。 “别耍心眼。”银针在苏离手中发出森冷的光,那光在许氏面前晃了一下。“我问什么你就老实回答,否则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许氏还想狡辩,可是她发现自己若是敢否认,这小贱人真的会要了自己的命。她不想死,她还没有活够。 她坚信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否则她根本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我…我说…我不知道是谁给我的…当年有人把东西丢进我的轿子里…” 苏离冷冷看过去,“丢进你的轿子里?” “是…是,我没有撒谎。那天我去布行买了几匹料子,街上人多…轿子走走停停,突然有人丢了一个布包进来,我还吓了跳。洪mama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小瓶,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中此毒者或成废人,但性命无忧。” 所以许氏当时也没去想东西是谁给她的,还当是老天都在帮她。她正愁没法子抢走大房的爵位,又不敢真的杀人。得了那东西之后,她是既心喜又忐忑,筹谋好几日才动手。结果真如那纸条说的一样,杜氏的儿子成了一个废人。起先她以为那人暗中帮她,肯定是有所图。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对方一直没有现身,她越发肯定是老天在帮自己。 “我说的都是真的。” 苏离面无表情,再次直接下针。 许氏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外面的谢让无奈摇头,真是一个心狠手辣又记仇的小丫头。 “我再问你一遍,是谁给你的?”苏离语气森寒。 许氏真想晕死过去,可是她知道自己如果敢晕,这小贱人肯定会扎醒自己。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像是被利刀剔rou,五脏六腑都痛得搅在一起。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查…那间布行还在…我记得我当时差不多是停在一间胭脂铺旁,那附近还有一间酒楼。胭脂铺不在了…酒楼还在……叫食为天…” 苏离其实信许氏说的话,一个人是说真话还是假话并不难分辨。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还能嘴硬,非普通人能做到。 “东来寺的事,也是你安排的?” “什么东来寺,我不知道…”许氏疼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这种滋味比死还难受。“我全都说了,你…放过我…” “你不知道?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如果今夜死了,没有人会怀疑你的死因。且你的好儿孙们定会喜极而泣,终于摆脱你这个累赘。” 许氏呼吸急促,她知道这个小贱人说的都是真的。无论是老二还是老三,或是她的那些孙子孙女,只怕都巴不得早点死。 “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哪里还有隐瞒的必要。 苏离再将举针,许氏两眼翻了翻。 “今夜之事,不可外传。” “我不…” 许氏想说自己不会说出去,她也不敢说出去。这个小贱人就是一个煞神,以她现在的处境谁也救不了她。她才说了两个字,感觉颈间一阵刺痛,很快便晕了过去。 苏离背着手出去,面色如霜。 谢让斜眼瞅着她。 她仰望夜空,眸光幽寒。 原来想害他们的人不止许氏,暗处居然还有人。这次祖母的事并非许氏所为,那么会不会是十年前的那个人?如果是同一人,可见那人耐心极好。 那人到底是谁? 谢让捂着嘴,“咳…” 苏离侧目,问:“你着凉了?” “没有,就是吸了一口凉气。”谢让退后一步。 他不是着凉,中了血树红花之毒的人,恐怕都不会怕冷。这毒性极热,喜冷不喜热。若想活得久一点,便要比常人更加冷血无情。过往这些年,他虽不至于血冷,却也活得清心寡欲。 苏离悉知这一点,十分佩服他的毅力。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中毒之人,或许是不想看到别人或是异样或是同情的目光。唯有把他当成正常人,才是对他这份坚持的理解。 他身上的秘密很多,她也是。他们看似生活在朗朗乾坤,却又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私。很多事情除了自己,谁也不能告诉。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是一类人。 这一夜,苏离没有合眼。 她一闭上眼,眼前仿佛出现一行行字,字里行间书写着他们全家的结局。她的生不见人死见尸,父亲的毒发身亡惨烈至极,祖母的含恨而亡死不瞑目,母亲的生无可恋抑郁而终,还有兄长的行尸走rou痛苦半生。 那些字逐渐变得模糊,最后结成一张巨大的网。她清楚每个网眼都淬着致命的毒,却无法挣脱。更可怕的是网眼无处不在,让人防不胜防。 究竟是谁如此处心积虑? 十年布局,处心积虑。如蛰伏在暗处的毒蛇,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吐着腥红的信子,无声无息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他们全家几乎死绝,依然不知真正的仇人是谁。只要想到书里的结局,想到那些冰冷的字,她周身的血液在奔流,恨意滔滔发出悲鸣声,一声声融进血海中将她染红。她像是孤身浴血的垂死之人,冷静地听着自己血流的声音,任由仇恨和愤怒铺天盖地奔涌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