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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不错的官,实事也干了不少,名声也很不错,再加上沈伯文与邵哲这两个长源县本地的举子双双考上了进士,着实为他增添了一笔光鲜的政绩,诸多因素之下,黄知县,当年考评结束后就升职了! 然后在江南省兢兢业业地干了三年的布政司经历之后,考评又得了个中上,成了兴化府的新任同知。 黄裕阳原本还在京都等候考评,心中担忧,等到调派终于下来,发现是兴化府同知的时候,又升官了?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打听一番上官是谁。 打听清楚之后就松了口气。 不由得庆幸起来,幸亏先前沈伯文中进士之后,自己亲自上门拜访,礼数周全,沈家立进士碑的时候,也亲自过去了,应当多少结了几分面子情,想必此番自己做下属,对方也不会多加难为。 早先对于沈伯文的那点儿酸意,现在已经丝毫不见了,他如今已经四十八了,才堪堪到达同知这个位置上,而沈伯文才三十二岁,就已经身居正四品的知府,当他们相差太多的时候,二者就不适合放在一起比较了,不能比,也比不了。 沈伯文对于这个能干实事的下属也很满意。 然而没过几天,他就发现新来的晋江知县,竟然也是个熟人。 不是旁人,正是他在杭州府担任乡试主考官时,鹿鸣宴上那位靠作诗夺得了头彩的举子——蒋沛春。 沈伯文干脆一道替他们办了接风宴。 宴上,黄裕阳表现得还好,颇有几分波澜不惊的样子,除了开始与中途的时候与他叙了会儿旧,便安心吃菜,没有特意逢迎,沈伯文倒是觉得与之相处十分舒服,果然能走到这一步的官员们,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而蒋沛春则又不同,刚一见面,就目光灼灼,眼神期待地一边给他行礼,一边问好:“许久不见,学生见过座师,不知您一向可好?” 眼睛里的仰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不必多礼。”沈伯文温和地笑了笑,请他坐下。 他先前离京的时候,无论是庶吉士的散学考,亦或是春闱与朝考的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依照邵师兄的才学,自然是顺利地留在了翰林院,而陶正靖与戴连元这次,也终于考上了进士,虽然名次都不算高,但却是正儿八经的二甲进士,不是同进士,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只可惜此番来京参加会试的那几个广陵府同乡,只有一个考中了二甲进士,还有一个同进士,其他几人则是遗憾落榜,只得三年后再来。 而这一届的状元和榜眼,分别出自江西省与江南省,而探花,则出自浙江省,就是那位杭州府的解元——仲煜,沈伯文当时得知消息之后,惊讶了一瞬,随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虽然他没有见到仲煜在会试与殿试中的文章,不过乡试的文章是看过的,按照他的相貌与文采,得了探花的名次,倒也合情合理。 至于蒋沛春,也考上了二甲进士,虽然是吊车尾的名次,也算是幸事一件。 只是可惜没有在朝考中考上庶吉士,只能等着朝廷派官。 沈伯文离京的时候,他还暂且没有着落,不想最后竟是落在了这儿。 不过如此也好,好歹在这儿还有自己这个座师看护一二,不至于让他没头没脑。 同乡关系,师生关系,同年关系,在官场上的地位都极为重要,既然蒋沛春正巧被指派到这里来,沈伯文也不会吝啬指点学生。 接风宴过后,黄裕阳识趣地先行告辞,把空间留给他们师生二人。 蒋沛春忙从袖中掏出一叠信,送到沈伯文跟前,还像是鹿鸣宴初见时的学生模样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老师,这些是仲兄他们听说我要来兴化府任职,托我带过来的给您的信,还有些特产,明日我给您送过来。” 沈伯文将信接过,大致看了看信封,便心里有数了,面色温和地颔了颔首:“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蒋沛春忙道。 师生二人说了会儿话之后,沈伯文便考校起他的学问来,出的题倒是都不难,不过对方可能是出于紧张的缘故,刚开始的时候应答起来有点磕巴,到后面倒是顺了。 不过还是出了一头的汗。 沈伯文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轻敲了几下桌面,道:“治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即便不再科举,也不可完全丢开手去。” “学生,学生知道了。” 蒋沛春自知方才表现得不太好,没敢擦汗,用力地点头应了。 沈伯文却又笑了笑,这一笑如雨后初霁,冲淡了方才的紧张气氛,他道:“不过为官为民,能做实事更加重要,这样吧,你去晋江县上任之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来向为师请教。” “多谢老师!” 蒋沛春闻言,眼睛立马就亮了,他的性子虽然还有点天真,但又不傻,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和作用,赶忙站起身来,真心实意地行礼道谢。 第一百零一章 京都, 傍晚。 从弘文馆里结伴走出几位庶吉士们,其中一位忽然建议去他们这一年吃惯了的沈家食肆吃点小菜,再喝点小酒, 明日无事,今日正好小聚放松一番。 他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便往那边走去。 却不料还没走到门前,就瞧见掌柜的在指使着小伙计上门板, 一副要关门谢客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