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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伯文自然不会拒绝。 他们二人一道走进去,院内被按在地上跪了两个人,正是黄林与秦镇。 沈伯文没有开口,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两个人,这也是他来到兴化府之后,第二次见他们两个。 他还记得头一回在孔知府为自己设的接风宴上见到他们二人时的场景,当真是恍如隔日。 黄林抬起头来,看向他们二人,眼中却似乎并没有方指挥使,他直勾勾地看着沈伯文,半晌之后,才冷笑着开了口:“当真是咬人的狗不叫,沈通判看着风光霁月,暗地里却是好手段。” 他眼中的嫉恨简直要喷涌出来。 他这话说完,负责按他的人都气到了,将他胳膊用力往后一撇,痛得他登时闷哼一声。 方指挥使对自家手下公然惩处对方的动作视而不见,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摩挲着,反而看向沈伯文,似乎很好奇他的反应。 沈伯文缓步走到黄林跟前,居高临下地看他,半晌之后才道了一句:“丧家之犬,无能狂吠。” 他从赵松源那件事的时候就知道,对于这种嫉恨自己的人,自己越轻描淡写,他们就越愤恨不已。 效果好极了。 这句话似是把黄林激怒了,他剧烈地挣扎起来,然而压着他的人又不是吃干饭的,怎么会让他动弹分毫,最后他脸色都憋的又红又青,却依然碰不到沈伯文分毫。 他旁边的秦镇相比之下,就配合地多了,不但不挣扎,反而笑着跟沈伯文与自己的老上司方凯道:“二位大人,我做这些,都是受了黄大人,啊不,黄林的指使,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还望二位能从轻处罚。” 沈伯文闻言,心中便涌起一阵厌恶来,他冷声道:“该怎么处罚,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会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上奏给陛下,相信陛下定然会给你们寻个好去处。” 他话音落下,秦镇不说话了,就当方凯以为他放弃了的时候,他忽然暴起,他竟不知什么时候将绑着他双手的绳子挣开了!秦镇倏地抽出身后人的佩刀,往沈伯文这边冲了过来,看着似乎是意图挟持沈伯文以冲出去。 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方凯。 就在沈伯文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之后,甚至没有看清前面的动静,秦镇就被方凯踩在了脚下。 方凯含着怒气瞪了眼自家丢人的下属,冷声道:“这次给我捆结实点儿!” 下属清楚自家指挥使的性子,屁都不敢放一个,乖觉地拿着绳子过来,把秦镇五花大绑起来。 一看就比方才只绑了手结实多了。 也许是方才的变故让方指挥使觉得失了面子,他将自己的佩刀从腰间拿下来,并没有拔出刀鞘,然后“啪!”地一声拍在了秦镇的脸上,沈伯文冷眼看着,这一下分明是用了巧劲,看着动静不大,力度却实在不轻,秦镇那半边脸立马就肿了起来,随即吐出一口血。 血迹中还有两颗被敲掉的牙。 沈伯文没有就此发表什么看法,也没有站在道德高点上指责这两个人,因为他心里明白,他们二人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想必已经把良知与道德都抛之脑后,同他们说这些,不过是浪费口舌,与其耽误这些时间,还不如早点把他们押进牢房,审出供词。 正好,方指挥使也是这么想的。 在询问过沈伯文的意思过后,他便下令,让下属把这两个败类送到知府衙门的牢房里去,等待候审。 黄家和秦家自然是要抄家的,不过却不急于一时,这种事方凯很熟悉,先把他们关在牢房里担惊受怕一晚上,第二天得了口供白天再来抄家,效果会更好。 可惜今天晚上是睡不了了。 不过在他们临走前,沈伯文想起自家娘子先前同自己所说的那件事,便同方凯道:“从矿场中逃出来报信的那位姓雷的汉子,不知方指挥使可记得?” “自然记得。” 方凯不知道他在这儿问这个有什么用意,不过还是配合地答了。 你既然记得,那就好办了,沈伯文心道。 他接着道:“雷茂的娘子,先前被秦镇强抢入府,不出意外,现在应当也还在这宅子里,若是方便的话,不知……” 他话说到这里了,方凯还哪有听不明白的,心里也觉得这雷家一家实在是惨,摆了摆手就应了,把余千户叫了过来,吩咐道:“去后院问问,哪个妇人是雷茂的媳妇儿,要是问出来了,就把人带出来,送到……” 说到这儿,不由地看向沈伯文 “暂且送到宝福客栈便好。”沈伯文配合地道。 “行,那就送到宝福客栈。”方指挥使重复了一遍。 余千户拱了拱手,沉默寡言地进去了。 …… 知府衙门的牢房里,今晚的确很是热闹。 一边是被方指挥使下令新关进来的那几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走路都踉踉跄跄的卫所百户们,还有另一边——则是正在对骂的村长一家三口与他们对面牢房里的钱盛。 钱盛已经知道了,自己之所以暴露,还被打晕抓进来,全都是因为这个老东西! “以前跟在老子后面吃屎的时候,装的比什么都听话,整天唯唯诺诺,恨不得给老子跪在地上说话,结果受刑以后出卖的比谁都快,我呸!潘大阳你这条老狗!” 也是为难他了,一口唾沫呸的够远,可惜最终还是没能到达村长那张树皮似的老脸上,只能不甘心地落在了过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