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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是礼单,沈伯文大致能猜到是关于什么事了。 这段时间内需要自家拟个礼单出来的,莫过于邵师兄成婚一事。 拿的时候看了一眼,果不其然。 回来刚要递给自家娘子,她便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拟得差不多了,比惯例的厚了三分,相公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疏漏的。” 沈伯文对她很是放心,在人情往来这些上面,她比起自己可要强多了。 只是让自己看,他倒也不好不听,便粗略地看了一眼,才道:“颇为周道,没什么疏漏之处。” 说完又笑了笑,语气温和地道:“如玉如今在管家这件事上,师娘都夸你聪颖,已经可以出师了,为夫若是对这份礼单有什么意见,才是班门弄斧。” 周如玉从他手中接过礼单,闻言便嗔了他一眼,“又说玩笑话。” 沈伯文笑笑,随即问她:“我从外头买了两条鱼回来,回头让晴娘给你炖汤喝,好好补一补。” “嗯,谢谢相公。” ……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翌日,在昨晚人们都在睡梦中时,京都又下了一场大雪。 沈伯文为了不打扰自家娘子休息,特意放轻了动作起身,洗漱完毕,换好衣裳后打开房门,便见到院子里又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走出来之后又赶紧关上房门,怕外面的寒气跑到屋内去。 院中还有个拿着大扫帚正在奋力扫着雪的身影,不用猜也知道是唐阔。 沈伯文见状,往院里走了几步,将他叫了过来。 少年跟着沈家这大半年下来,已经不复起初那般瘦了,许是吃得好的缘故,身板儿已经结实了许多,只是没怎么长个子,看着极是机灵,闻言便放下扫帚,一路小跑过来。 自家老爷平日待他温和,他也不怎么怕他,站定之后便问:“老爷,有什么吩咐吗?” 沈伯文看了看他被冻得通红的耳朵,先道:“下次出来之前先把帽子戴上,也不怕冷?” 家里先前给每个人都做了冬天戴的帽子,只是这小子怎么都说戴不习惯,老不戴。 此时他闻言就嘿嘿笑了两声,才道:“小的知道了,下次一定。” “可别小看这京都的气候,回头给你冻出冻疮来,你就知道厉害了。” 沈伯文也有点无奈,但也总不能按着他的头给他把帽子戴上,只能如此道。 说完又道:“先别着急扫整个院子里的雪,说不得还得接着下,先把各房门口到正屋的路清理出来,让老爷子他们今个儿就别出门了,万一摔了就不好了。” “小的知道了,一定转告给老太爷。” 唐阔听罢就赶忙点头。 就在他们说话间,沈珏也从自己房里出来,刚想打个哈欠,就被冻得又收了回去。 被沈伯文瞧了个正着,不由得心里一乐。 小少年倒是极为听话,穿的很厚实,帽子也戴上了,见到自家父亲也在,便走过来问安。 “阿爹早。” “珏哥儿也早。” 正巧,在厨房忙活的唐晴也做好了早饭,主仆四人一道用过之后,便上衙的上衙,上学的上学去了。 然而刚到翰林院,还没在自己值房中将凳子坐热,沈伯文就被告知了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 “张修撰和李编修请了三日的假?” 在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之后,他不由得心下微沉。 再过两天,便是苏掌院要带着几位学士们来检查他们进度的日子…… 而张修撰他们二人却在这个关头上请假? 第七十六章 张修撰与李编修二人关系不错, 是一道去饭堂用午饭,或是下衙后去酒肆中喝两杯的朋友。 二人同时遇上事的可能性应当不大。 沈伯文单手扶额,垂下眼眸, 缓缓在心中思考。 “他们二位请假的理由呢?” 对面的书吏挠了挠头,也不太确定的样子:“好像是说身体不舒服吧。” “我明白了,多谢。” 送走来传消息的书吏, 沈伯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食指下意识敲打着扶手。 两个人同时身体不舒服?难不成是一道受了凉? 但昨日天气不好, 自己昨日路过的时候,分明看见他们两个平时惯常去的那家酒肆并未开门。 沈伯文敲击扶手的动作顿了顿。 但若是张修撰故意想要借此来证明自己的重要性,李编修做配合, 倒不是没有可能。 沈伯文不愿意将同僚想得这般恶劣,但凭心而论,若是换了自己,在这个紧要关头上,若不是真的病得起不来床,还是会坚持过来将手里的工作做完, 如若不然, 因为自己的缺席而导致没能完成先前分配给他们的任务, 其他同僚怕是要被苏掌院责怪。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随即便站起身来,准备前往藏书楼。 多想无益,还是抓紧先把自己的份额做完。 行过院子, 穿过回廊, 一路上遇到不少抱着书籍的同僚或是书吏们, 每个人面上都行色匆匆, 临近年关,都着急着将手底下的活儿干完,免得回头面对苏掌院和其他几位学士的检查时说不出话来。 按理来说,翰林院中应当是颇为清闲的,沈伯文原先也是这么以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