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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修仙,法力无边 第174节

    她才知道,原来,原来。

    原来她想要救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或许只是恰好路过的丰安道,再在大雨滂沱中,被她阴差阳错地认错了的宁无量。

    而是傅时画。

    她第一眼看到的人,她想要救的人,她在大雨中等着的那个人。

    从头到尾,从来都是傅时画。

    倘若,倘若那一日,傅时画来了。

    那么此后与她青梅竹马的,促膝绕梁长大的,与她订下婚约的,也从来都应当是傅时画。

    与她错过了一世,却又在这一世,上天垂怜,让他们的命运重新有了纠缠的,傅时画。

    第176章

    往昔的点点滴滴倏而变得有迹可循。

    那时傅时画垂眸看她,却不看她的眼睛,好似只看向了她头上的漂亮珠翠宝石。她将他一符炸下来,不仅炸没了他的本命剑,还把他的灵宠炸成了焦炭黑鸟,他却毫无愠怒的样子,反而烤了兔腿给她吃,更随口开着玩笑,让她原本有些紧张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他入弃世域,偏要问她是否愿意与他一起,在听到她的回答时,唇角倏而勾起的笑容。还有在小虎峰上,分明整座山的牢狱都摇摇欲坠,他却还记得在这样的一片狼藉中,折身去将她的珠翠发卡找回来。

    后来,他取了四把碎剑,将宁无量在梅梢雪岭的比剑台上打得鼻青脸肿。她入悲渊海,遭遇了大阵的异动,他不管不顾御剑而入,在她被海水漩涡卷入之前,护在了自己的怀抱之中,再对她说了一句别怕,哪怕前路莫测,生死未卜。

    桩桩件件,回首去看,方知他对她竟然……用心如斯。

    虞绒绒哑声道:“那天,你不是恰好路过,你是专门来看我的。”

    她说得没头没尾,傅时画却已经想到了,她说的是他自断山青宗御剑舟而来,再第一次真正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他揉了揉怀中少女的头,听到这样的问题,耳根也难免有些发烫。

    夜色遮住了这样的微红,可他的心跳却依然传入了虞绒绒耳中。他沉默片刻,低笑一声,坦然应道:“那一次本就不该由我带队,是我听说了你有婚约的事情,心中郁气难以纾解,这才主动去了。后来听说了你退婚的事……我又哪里还等得及。错过一次,总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他的气息环绕着虞绒绒,让她有些发抖的身躯终于逐渐平缓下来,但她还是很用力地抓着他,好似只要自己松开,他就会消失一般。

    “可你回来以后,还未与我多说几句话,我便去做任务了。所以……我们在弃世域之前的相遇,也不是偶然。”她继续轻声道。

    “被你炸下来当然始料未及。”忆及那时的事情,傅时画也有些啼笑皆非:“但如你所说,却非偶然。叶红诗告诉我你接了任务,而那一片恰好有了弃世域,我……到底有些担心你的安危。”

    虞绒绒分明还带着点哭腔,但想起当时二狗的凄惨模样,也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再问道:“你在云梯尽头等了我多久?”

    “在你踏上第一阶云梯之前,我就在等你了。”傅时画笑了笑,再侧脸吻了吻她的头发。

    “在梅梢雪岭的时候,你……是故意去打宁无量的。”虞绒绒顿了顿,又问道。

    “当然。我看他不顺眼,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傅时画理所当然道:“我非圣贤,一想到他曾经如此不知好歹,难免手痒了些。我有千百种揍他的办法,想来想去,还是在天下人面前比较痛快。”

    虞绒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泪意终于止住,傅时画也已经掏出了手帕来给她擦一擦快要哭成花猫的脸。

    他的衣襟被她的眼泪糊得一片狼藉,她的发髻也有些摇摇欲坠,却并不凌乱,反而平添了几分平时不会有的随意与慵懒。

    虞绒绒的眼圈还是有些泛红,鼻尖也哭得红红的,看起来又可爱又狼狈,傅时画又抖了新的手帕出来,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又亲了亲她通红的鼻尖,有些好笑地问道:“怎么突然哭成这样,又问了这么多问题?就算是你大师兄我脸皮够厚,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也还是会有些害羞的。”

    虞绒绒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地低声道:“因为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

    傅时画轻轻挑了挑眉。

    不等他说话,虞绒绒又继续道:“知道你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知道你未曾忘了我,知道你……一直心里有我,对我来说,很重要。”

    傅时画终于愣了愣。

    方才他有些忙于安抚虞绒绒突然爆发的情绪,还未来得及细想什么。

    但现在,虞绒绒的话语与这一连串的问题合在一起,终于让他意识到了些什么。

    “什么叫……我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傅时画慢慢问道,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虞绒绒的眼睛:“你……找错人了吗?”

    他不问还好,听到他带着迟疑的声音,虞绒绒的眼眶又有些酸涩,但这一次,她很努力地忍住了,抬眼看向了傅时画,却又在与他对视的同时破功。

    最终,她也只能流着眼泪,委屈地点了点头:“我、我认错人了。”

    答案已经快要昭然若是,傅时画沉默了片刻,却依然问道:“是那日我没有去丰安道,你把别人认成了我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眼底的色泽却越发浓稠。

    虞绒绒抿了抿嘴,再慢慢点了点头,她才要说出具体的那个名字,下一瞬,傅时画已经将她拉入了怀中。

    “嘘,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傅时画将她抱得很紧,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汲取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虞绒绒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他们周围原本缱绻的风,倏而变了。

    夏日缠绵的风变得萧瑟,风中带了某种近乎肆虐的剑意,有石块裂开的些许碎声,原本已经安静了下来的湖面再起涟漪,甚至掀起了浪花,烛符灯在檐下左右摇摆,好似不堪重负。

    刚刚进行了一圈晚餐消食散步的虞父虞母说是要看开一点,结果那么大一个虞府,两个人却还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隔着一片小竹林地走到了距离虞绒绒的小院极近的地方。

    虽说道脉也是不通,但虞家血脉以财入道,也是可以到堪比筑基的修为的,因而两人自然不可能对风中激荡的剑气毫无所觉。

    虞父倒吸一口冷气,踮脚去看,却被院墙挡了个十成十,心焦地在碎石小道上踱步:“怎么回事,不会是打起来了吧?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啊,你说这是去劝还是不劝?咱们绒绒什么境界了来着?咱们还能劝得住吗?咱绒绒打得过小傅吗?可别吃亏了啊。”

    他絮絮叨叨了半天,虞母却毫无反应,虞父焦急地看过来:“夫人啊,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急啊,怎么不急。”虞母也是一跺脚,幽幽道:“你说,这两个孩子都在一个这么隐秘的院子里了,怎么不干点正事,净想着打架过招呢?哎哟,这可不行啊,小傅这孩子,到底行不行啊?”

    虞父瞳孔地震:“……???”

    虞父虞母各有各的担忧,在回过神听清了彼此的话后,相互乱瞪一眼,虞父到底还是软了下来:“夫人啊,我这不是怕我们绒绒吃亏吗?而且,而且你这么想,那万一这小傅太行了,吃亏的不还是咱们绒绒吗?”

    虞母瞪眼道:“你这什么老旧思想?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就变成女孩子吃亏了?我虞家的女儿,本来就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少拿那点世俗的老观念来绑架我们绒绒啊。”

    顿了顿,她又小声道:“再说了,修真岁月那么长呢,依我看,在一棵树上吊死,那才是真正的吃亏。”

    虞父震惊:“……???夫、夫人?你说什么?”

    两人距离虞绒绒的小院确实有一段距离,中间有竹林有高墙,两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又是夫妻二人私下里,说气话来,自然格外家常且毫无顾忌了些。

    可是以虞绒绒和傅时画一个元婴一个化神的耳力,还是将所有的对话都一个字不漏地收入了耳中。

    虞绒绒:“……”

    傅时画:“……”

    傅时画此前因为如此这般的阴差阳错而难明难言的激荡心绪都倏而顿了顿,周身激荡的剑气也激荡不起什么气势了,甚至连抱着虞绒绒的手臂,都变得有些莫名僵硬了起来。

    虞绒绒想装作没听见都装不了,只好干笑一声,干巴巴道:“那个,平时,平时他们也不是这样的。我们家吧,大家都比较、比较随意自在,就……也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解释不清,干脆尴尬地闭了嘴。

    傅时画满脑子都是虞母饱含担忧余音绕梁的那句“小傅这孩子,到底行不行啊”。

    行不行啊。

    行,不,行,啊。

    傅时画:“……”

    半晌,他倏而一把抱起了虞绒绒,在她的一声惊呼后,就这么起身,再走到了她房间的门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轻响,却在这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傅时画的脚步,整个房间里的烛符灯都亮了起来,却并非是屋檐上的那般明亮,反而照得房间里一片缱绻幽暗。

    虞绒绒的房间里华美精巧,傅时画却显然没有多看半眼的兴趣,就这么径直将虞绒绒放在了床上,再一把撑在了她的头侧,压身下来,有些咬牙切齿,嗓音更是喑哑道:“听起来,令堂好像……很是质疑我呢。”

    不等虞绒绒反应,他又继续道:“虞家的家风真是开明呢,修真岁月那么长,小师妹是不是也觉得,若是在我这一棵树上一直吊着,实在是太亏了呢?”

    虞绒绒在短暂的错愕后,终于慢慢笑了起来,她分明眼角还带着红意,但在这样的烛灯之下,如此的飞红却好似沾染了一层其他的意思。

    然后,她直起了一点上半身,贴上傅时画的耳边,再带着笑意低声道:“那大师兄现在,要和我做一点正事吗?不然,我怎么知道亏不亏呀?”

    第177章

    傅时画觉得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倏而断了。

    他的眼神倏而幽深,身后原本还未关上的房门也在被一道细细的剑气封住,甚至整个虞绒绒的小院都在这一瞬间,有了一道剑气纵横铸成的隔音阵,将小院之外的所有动静都隔绝于外。

    稍远处的虞父虞母敏锐地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很是安静了片刻,两人对视一眼,实在忍不住,蹑手蹑脚欲要上前,却已经感受到了将整座小院都笼罩了起来的逼人剑气。

    虞父瞠目结舌:“这是要做什么,才搞这么大阵仗?”

    虞母心道莫不是自己刚才的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要成真了吧,表面却依然镇定道:“许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否则又为何要去一遭黄金屋。”

    这话也在理,虞父确实知道虞绒绒此次回来是有要事在身,并未多问。既是要事,自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完的,此刻谨慎起见,起了阵,也不是不能理解。

    虞父虞母于是相携而去,只是两个人都忍不住想要一步三回头,却不约而同都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虞父一边告诉自己是有要事,一边又在用虞母刚才的那些话语来开解自己。

    至于虞母……口嗨洒脱是一回事儿,真发生了,做母亲的心里也还是多少有哪里怪怪的,所以她强自压下心底的莫名预感,再用有要事的借口来宽慰自己。

    两人就这样魂不守舍地回了自己的正院,相顾无言,一并枯坐在院子里看了会儿星星,再直挺挺躺在床上看床幔。

    剑阵隔绝了小院之外的所有声音,虞绒绒和傅时画自然不知道虞父虞母此刻心绪难明,辗转反侧。

    空气变得极静,房间里只剩下了相离极近的两人的呼吸声。

    “你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傅时画垂眸看向虞绒绒的眼睛,哑声问道。

    他的眼睛极黑,在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仿佛要将这个人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眼瞳之中,也仿佛天上地下,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面前的这一个人。

    而现在,他的眼里不仅只有她,还沾染上了某种虞绒绒从未见过的神态。

    他的目光很深,仿佛平静之下还有不见底的深渊,深渊里有狂风骤雨,惊涛骇浪,却被他死死地压住,可这样的平静又哪里是真正的平静,只是被他这样看着,虞绒绒的心底就已经有了一片难掩的悸动与些许的颤抖。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回答了他,那片已经摇摇欲坠的平静就会被打破。

    “你压到我的头发了。”虞绒绒方才说得暗示十足,此刻却又难免有了一点退缩,顾左右而言他道。

    傅时画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去看,却发现她本就有些松散的发髻确实不知何时已经垂落,许是在方才他抱着她的一路上。她的长发也确实披散开来,她躺在薄粉色的夏被与散开的长发上,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最关键的是,夏衫薄透,就算修真之人对温度的感知早已很低,虞绒绒却也贪凉,也贪夏衫冰薄的料子如云烟般漂亮。她在入虞府之前就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穿得重纱层叠,仿佛山林中的招摇鲜亮的小仙子,可小仙子方才哭了一场,云鬓散乱,衣衫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这样躺在那儿,衣领早就散开了一小半,露出了如羊脂般嫩白的肌肤,更多的则掩盖在重纱之下,隐约还能看到其中的起伏。

    傅时画不由得想起了前几日在安泗城中,她刚醒来时的样子,目光更是难以控制地在那片莹白上多停留了一会。

    虞绒绒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去看,不由得低呼了一声,想要抬手去拢一下,然而傅时画确实没有压着她的头发,却是真的不小心压住了她的衣袖。

    于是她的动作仓惶之下,重重一抬,便听到了一声布料撕扯开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