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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泱被点破心思,霎时有些窘。垂着眼皮不搭理他,但又怕明罗误会,便旋过身握住了明罗的手,“我没生气。” 扶黎不依不饶,“看,我就说吃醋了吧。” 他对着楚泱做了个鬼脸,活脱脱是个三岁小孩。 “没有。”楚泱紧盯着他。 扶黎继续往后缩,“就有。” 楚泱只是凝眸间,一言不发。 在沉默地注视中,扶黎愈发忐忑不安,脚跟也有些踮起,准备情况不对就逃跑。腿不断地往后移动,楚泱的面色忽而怔住,翕动嘴唇要提醒他。 然而扶黎已经踩空了台阶,整个人翻跟头地滚下去。 “嘶——” 他嚎了一嗓子,愤懑得叫嚷:“楚泱,你不早说!” 天山的雪,在夜里更显厚重。风声呼啸着穿过山脉,带起漫天飞雪,玉阙宫的屋檐上压满着重重的一层。 屋里的火炉燃势极大,也许是太久没见人提起过,今晚的乔合一,止不住的梦到凌霄宗的场景。 他记得后山翻滚的竹海,封印在暗处的妖兽吼叫,师祖住处的点点细雪——是极其温柔的抚摸,并不像天山,常年冰天雪地。 九十年了,他都没能习惯,每到夜里,总是要靠灵力生出的火熬过去。迷迷糊糊的意识里,有张一模一样的脸出现。 那是他的兄长,乔知行。 当初师祖给他们取名字,希望他们能知行合一,可惜最后,好像都成空了。谁都没能完成师祖寄予的厚望,午夜梦回,愧疚也会爬上心头。 在他的梦里,乔知行盘坐在剑阵形成的幻势当中,剑光与灵力都在他的周围波动。 他的黑发里掺杂着一些白色,是从尾部延伸上去的。眉心也生着红纹,不见纯粹的修为,反而是沾染丝丝邪气。带着疑问,他的视线渐渐和乔知行重合。 在他的角度看过去,有柄悬空的剑,正被滞留在身前。 乔合一认得这把剑。 青莲纹薄薄的剑刃,柄端镶嵌着一层银丝雕镂的山水像,剑鞘在九十年前遗失。 乔知行睁开眼,青色的剑光后,有个虚影从他的身上走出来,慢慢、慢慢,和剑身融为一体。 可是很快,她又被弹出来,摔落在地上。灵力化为道道光影,反扑过去。 乔知行挡在她的身前,硬生生受了十几道,衣袍被割裂,发丝断了许多。 乔合一见过那张脸,是兄长佩剑的剑灵。他从前都不曾留意过,原来剑灵长着张干净清秀的脸,颇有点书生文气。 原先的印象是模糊的,若非多年前,因为他的那句安慰话,导致兄弟情生了裂痕,他也不会在意。 他想再看清楚点,于是意识越过乔知行的肩膀,落到躲在后头虚弱的剑灵上。 她的面目看似温柔,脸颊却有些忽闪忽闪的,一双眼睛四下转动着,在眼角眉梢的末尾处,流露出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就好像这张脸,她用不习惯。 第六十九章 明罗和楚泱陪着扶黎养了两天伤,大多数都是盯着他吃吃喝喝。得知他回来,又受了如此一遭的折磨。 扶黎的外公心疼得不行,专门叫好几个侍女过来服侍。真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活脱脱少爷日子。 他们没再见过乔合一和圣女,玉阙宫其他的地方戒备森严,明罗试过几次也没溜进去,自然也无法探听消息。 到最后只好把希望寄托于扶黎能赢冬猎,靠着赌注换来剑灵的线索。 冬猎蓄势待发,天山的雪跟得了信似得,越下越大。逼得明罗裹着个毛茸茸的套头白斗篷,才敢站在外面的空旷地。 正前方是双圆形的广场,石砖铺垫,那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纹路,有些凹凸不平,两边是冰雕栏杆,将中间的圆台环住。 圆台足足有五阶的高度,周边的图案是一副凤凰于天的画面。 圣女站在上方,她穿着一身五彩的袍子,衣襟前挂着个金线镂花的褂子,腰间缀着许多玉佩珍珠,看着珠光宝气的。 在她脚边,沿着台子摆放一圈的蜡烛。火苗都是蓝色,天际处呈现一阵鸭蛋青的光晕,照得雪地更显寂寥。尽管有里三层外三层的族人围着,扶黎还是努力晃了晃他的手,试图和明罗打招呼。 他呆在一群人的队伍里,在那儿上窜下跳,果不其然被别的人斜着眼嫌弃。明罗哑然失笑,也举高手回应他。 据扶黎说,冬猎会每十八年一届,基本是凤族小辈们的比赛。若非他正巧赶回来,这一届恐怕也参加不上。想着他酒后坦言的话,其实扶黎心里大概是想证明自己的。 因此她满脸堆着笑,努力地给他加油。 楚泱皱着眉,总觉得前面探头探脑的扶黎有些碍眼,双手握得紧紧的,就是不肯抬起来。 明罗略微奇怪,用肩膀撞了撞他的手臂。 “千里迢迢赶到天山,总不能空着手回去。阿泱,我知道你们不对付,不过这次,就给他加加油呗。” 明罗眯着眼睛,在征求楚泱的同意。 在一阵纠结的静默后,楚泱终于松开手,勉为其难得挥舞了两下,仍旧是面无表情。 扶黎摸了摸鼻子,看到楚泱的妥协,笑得一脸灿烂。 他环顾四周,最前面有个高大的男子,眉目深邃,四房阔脸,唯有一张嘴微微凸起,形成点生人勿近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