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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小个子越说越激动,语气里带着蛊惑的意味。 楚泱嘶了一声,眉头皱起,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族长也被他稍微唬住,迟疑的望着美人树,苗民间开始窃窃私语。 有点头认可的,也有怀疑不敢定论的。朗达却知道这人下一句就是什么,对着他扬扬火把。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神树本就是庇佑寨子平安的,岂会因为这些事情怪罪大家。” “你当然急着反对,这个外乡人是你救回来的吧。我早就说过,得到神灵托梦,说外乡人会坏了祭祀,你们偏不信。现在看看,难道我说得是谎话吗?” 他言辞凿凿,对着朗达指指点点,其他的苗民也有点动摇。 人心最怕猜测,被他指出赵秀才是朗达救回来的,朗达也没立场多发话。 族长顿了顿,缓了口气道:“祭祀还没有完成,此事已经够难堪,我这个族长也没有脸再当,各位乡亲,说说该如何吧。” 福小个子眼睛滴溜溜转一圈,忽然郑重走到美人树面前,对着就跪下磕头,双手合十拜着道:“神灵保佑寨子多年,这次也请给予指示。” 他仿佛虔诚万分,每个动作都做到标准。树上的人脸闭着眼睛,没有动静,枝叶却簌簌抖落。 他掩盖不住喜色,抓住地上的落叶,立马站起来对着族长道:“这就是神灵的回应。寨子里白玉虫的产量越来越少,此次祭祀如此重要,却被他们二人破坏,神灵生气了,要是今年没有白玉虫,我们寨子靠什么生活。” 他举着叶子在苗民中走一圈,赵秀才试图想要说话,但又不敢上前。 “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随便处理。” 他眼神冷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判,盯着赵秀才道:“他们二人,必定要有惩罚。” 也许是他的语气过于强硬,许多苗民竟被他带的气氛严峻,各个指责着赵秀才和诺玛。 族长试图让他们安静,但刚刚怒气攻心,一下子说不出话。 美人树在闪电下,泛着诡异的光。缺口处叽叽叽钻进一只大老鼠,身形巨大,飞快沿着石壁爬到树上。 在树藤间灵活跳跃,伴随着吵闹声,带着赛跑的感觉。 纵深跃到赵秀才的脖子上,把他吓个半死。 赵秀才抖落老鼠,双脚在地上跺着,踩在水塘上,让苗民的争执有了停顿。 他义正词严,心里对于福小个子的说法是嗤之以鼻的。 毕竟寒窗苦读多年,又见识过江南的开明,苗疆的信仰,就像是麻雀与丹顶鹤,有着天壤之别。 “大家都有手有脚,为何非要靠着虫子做生意。如今不是以前,乾州的皇帝仁慈,寨子里的民众大可以离开家乡,走南闯北做些别的生计。” 赵秀才指着美人树,高谈阔论:“这只是一棵树而已,左不过是奇异了点,可你看它能有什么反应。树就是树,是你们盲目迷信,甚至要用迷信来压迫我们。” 楚泱心中暗叫不好,赵秀才对美人树必定不信,但寨子里的苗民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 他这番言论,不仅救不了自己,还会激怒对方,到时候的局面只怕更不利。 福小个子带头怪叫一声,族长岔了气,正捂着肚子没缓过来。 赵秀才的话刚说完,苗民仿佛被点燃的稻草,噼里啪啦什么话都有。 积攒的不满顷刻间爆发,手上有托盘的,直接翻过来就朝赵秀才扔过去。 “我们寨子虽然穷,但也不是你可以辱骂的,神灵正看着你呢!” 人群里分不清谁是谁,赵秀才节节败退,整个人都快贴到树干上。 朗达挥舞着火把,努力想要制止,族长堪堪伸出手想说话。 楚泱叉着腰,不确定局势到底如何发展。 福小个子弯着腰从苗民中钻出来,挤眉弄眼看着自己搞出来的场面,颇有些得意。 赵秀才没办法只能高声喊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白玉虫的产量变少,和我们没有关系,那是神树的问题。” 恐怕他此刻也搞不清到底该说什么了。 楚泱叹口气,原本不想搭理,可突然想到明罗,又耐着性子,试图拨开人群,把赵秀才拉出来。 奈何他无法动用灵力,光靠蛮劲,寸步难行。 也不知道人类到底怎么回事,随便几句话就能煽动,拳打脚踢,还不一定是往赵秀才身上。 简直是灯下黑,乱拳打死老师傅。他身上也挨了几下,不知是谁带头扔了颗石子。 嘈杂间,好几个人都学着捡起四周的石子砸。 楚泱躲开,探手就快碰到赵秀才的衣服,突然被推了一把,肩膀带着腰整个撞在了树干上。 他的手被砸到,痛得贴在树藤上,没有知觉。 好半晌才缓过来,楚泱抿着唇,手背火辣辣得,又好像碰到个冰凉的东西。他侧过头去看,那是树干上的人脸。 惨白着像是死去多年,皮肤上结着霜,正睁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人群中爆发了一声尖叫,楚泱被惊得看过去,赵秀才躺在水池边,半个身子倾倒在水里,身子不停的抽搐,喉咙口发出呜咽声。 水面上浮起丝丝红色,原本吵闹的苗民都安静下来,迈着不知所措的步子后退。 赵秀才松垂着手臂,头栽在水里,脚也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