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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 第75节

    若清心思敏感多疑,一直不信他,肯定会怀疑这件事是他做的,而他不怕若清猜忌,知道只要傅燕沉说出的时间对不上他与若清相遇的时间,若清就没有办法解释那根发簪跟他的关系。

    毕竟他遇到若清时,傅燕沉已经看到了那根发簪,而那时的若清还没有昏迷,若清的发簪还在若清怀里。

    误会和分歧会因此出现。

    届时,若清不会相信人是傅燕沉杀的,只会怀疑男子和老妇,可他没有证据,无法替傅燕沉脱罪。而发簪落在了秘境里,若清说他丢了,傅燕沉却看到了,他们永远也解释不清那根发簪是怎么回事。那根发簪会像一根刺一样横在两人心中,永远没有办法拔出。

    时间一长,若清会觉得傅燕沉不信自己,傅燕沉会觉得若清变了,而他只需要挑个时间把若清和澶容夜里的相处说出去,傅燕沉就会觉得若清的变化是从这里开始的。

    自此,两人的关系再也无法挽回。

    若清永远都解释不清自己身上的问题。

    棋下到这一步,李悬念真的觉得自己赢了。

    只是他死了,是输是赢都变得与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因为他的死,他的布局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而男人想着李悬念过去的吩咐,为了自己的安全并没有改口。

    宦官执意要澶容给个说法。

    澶容确实是没打算交出傅燕沉,可他这种强势的模样却给了傅燕沉一种澶容认为人是他杀的错觉。

    可凭什么为什么!

    傅燕沉再也忍受不了如今的情况,他猛地站起来,看着宦官怀疑的眼神,看着葛齐不认可的神情,总觉得自己虽是离开了清原,却还在清原之中。

    犹记当年刚入清原,傅燕沉也曾想过好好与同门相处,那时的他尚不知自己是清原养魔的污点,曾与几位师伯门下的师兄接触过。

    彼时,师兄们叫他过去玩耍,他很高兴,也很怕他们不愿理他,就很听话地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观察这些人的脸色。

    师兄们比他高,步子迈得很快,在前边说说闹闹,从没有回头看他跟不跟得上。没过多久,师兄笑着让他们聚在一起,给了每一个人一个小葫芦,说是里面放着糖,要大家一起玩抓鬼,若是躲起来的人被鬼抓住,就要把葫芦里的糖给鬼。

    当时的他什么都不懂,听到师兄这么说,便乖巧地带着葫芦躲在后山等人来找。

    那年是冬季,雪下得很大,他还梳着短短的头发,穿着并不厚重的衣裳。而他缩在树下的影子很小,很容易被树影藏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点,很久都没有人找到他。

    他就在原地等着,等人来找他。大雪不停,落在他的头上,就像是给他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他长得好看,白净可爱的脸被寒风吹伤,鼻头脸颊红扑扑的,瞧着又可怜又漂亮,抱着葫芦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五官精致的小雪人。

    那年霓姮带着若清出去玩,把若清裹得像一个圆乎乎的球,没有让风雪吹到他。他的处境与傅燕沉完全不一样。

    若清在树下看到了傅燕沉,见对方可怜兮兮地站在树底下,好奇地问对方:

    “你在做什么?”

    若清盯着傅燕沉那双猫一样的眼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傅燕沉晃了晃手中的葫芦,皱着眉,没与他说话。

    若清有些失落,就和霓姮一起走了。

    他们走后,傅燕沉没等到当鬼的师兄,只等到了怒气冲冲的师伯,这时他才知道,被他抱在怀里的葫芦中放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糖,而是素音师伯给其他师伯的丹药。

    他注视着躲在师伯身后的师兄,迟钝的懂得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解释,可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人信他。

    生气的四师伯不会知道,自己不看好澶容小徒弟的闲言碎语落入弟子耳中,变成了让师父忧心的天大的事情,自诩正义的孩子想要帮师父赶走傅燕沉,便寻了不少事情。

    傅燕沉不理解师兄的想法,却知道因为他有邪骨,所以在清原多数人眼中,错事坏事都是他挑起来的。除了若清,清原没有人愿意信他,可他不愿意担着不属于自己的过错活着,即便知道没有人会信他,他也会为自己解释,绝不会因为他们不喜欢自己就接下这份委屈。

    一如之前,一如今日。

    老实说在傅燕沉眼里,今日之事与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

    宦官和葛齐的眼神与之前一样,他们并不信他。

    澶容只想护着他,根本不管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他说的话做的事根本没有人看也没有人在意,所以这些人不会理解,他宁可被宦官带去中都审问,问出个结果,也不愿意就这样认下这份过错,活在澶容的羽翼下……

    乏了。

    傅燕沉闭上眼睛,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有了溺水者的窒息感。

    “他不会做这种事。”

    就在傅燕沉的身子变得沉重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拉住傅燕沉的胳膊,似乎想把不好的声音以及质疑的眼神挡住,来到了傅燕沉的身前,对着宦官和澶容说,“他不是这种人。”

    若清没有松开拉着傅燕沉的手,他侧着身子,斜视澶容身前的宦官,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虽不知为何傅燕沉会觉得他看到了三魂死前的一幕,可想着傅燕沉问发簪的事情,他觉得问题出在这里。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他只顾着与澶容一起保下傅燕沉,根本无心关心傅燕沉是否误会了他。

    为了帮傅燕沉,他脑筋转得飞快,抓住了傅燕沉如今唯一能站住脚的一点,理直气壮地说:“真是可笑,这人是个魔修,你们中都的人不会看不出来。”

    听到若清的话,葛齐皱起了眉。

    若清不依不饶,“我们不说太后是不是救人心切,也不提长公主插不插手两方的事,更不看修士之间的事与凡尘有没有牵扯,只说我们两方一正一邪,世人到底是信邪还是信正?而两位应该也知道,魔修与宗门势同水火,你们怎么能确定,太后找来的魔修对清原没有敌意?你怎么能肯定这个魔修不知清原澶容?怎么能肯定这人不会临时起意,想要杀三魂嫁祸傅燕沉,然后逼得澶容为了护着傅燕沉与中都起冲突?你怎么就能肯定是傅燕沉误杀了三魂,而不是这人想要看清原和中都不和?”

    他眯起眼睛,语气不善,把事情往大了说:“难不成就凭这人的三言两语,我清原弟子就要为了一个魔修的话去死?难不成因为一个作恶多端的魔修,我清原就要失去一个匡扶正义的弟子?难不成中都真要信了魔修的挑拨,对我们正道清原喊打喊杀?如果一人的话有这样的分量,我还真想问问你,要是我说是这人有意挑拨清原和中都的关系,你是信,还是不信?你若不信,又凭什么信他?两边都是口说无凭,怎么这个与太后虚与委蛇的魔修就值得你们如此相信?”

    若清虽是如此说,可心里清楚这件事不好办。男子是太后的人,有着这点,太后就不会相信男子会杀三魂。而傅燕沉之前叫他作证,他却否认的行为更是让傅燕沉的情况变得艰难。

    如今他之所以能够理直气壮地说这些话,不过这仗着正邪之争在堵对方的嘴,其实这招好不好用他心里也没底。近年来魔修鲜少招惹凡人,太后找的都是不参与正邪争斗的魔修,若是查起底子,怕是干干净净。而长公主厌烦修士,这些年有意寻找制衡的办法。

    善于弄权的女人知道怎么做对凡人最好,她不会让魔修赢了宗门给凡世添乱,也不会让魔修完败宗门独大,以此达到制衡两方凡世太平的结果。

    而中都那边的心思谁都清楚。

    中都不看魔修和宗门之间的界限从不是秘密,只是不会放到明面上去说。

    若清掐着这点,赌的就是多数世人站不到长公主的高度,听到魔修和宗门起冲突,多数会支持宗门。加之太后保三魂这事说出去名不正言不顺,有损皇室颜面,所以他敢拿这事压一压对面的气焰。

    没有听若清说了什么,傅燕沉见若清挡在他面前,眼神缓和了许多。

    那宦官见若清跳出马车,终于看清了若清的脸。之前一直说个不停的人在瞧见若清的脸后抬起手指,嘴巴张合几次,就像是被人拔掉了舌头,忽然傻住了。

    葛齐比宦官看得远,之所以一直放任宦官要人,不过是看出了这件事必然会闹大。而他是天泽司的人,不是很怕澶容,听到若清这么说,为了维护中都的脸面,在宦官傻眼之后站了出来,对着澶容说:“澶容山主想护自己的弟子我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这件事到底怎么论、怎么定不能只由澶容山主一人决定,还要看看中都那边的意思。山主应该也懂,要是只有三魂一人死在这里,我们绝不会为了这么个物件纠缠山主,我们一直在意的也不是三魂死了,而是李岛主因为三魂死了。”

    “李岛主一死,牵扯到了朝中旧部势力,作为齐亲王之女的郡主不会放过这件事,四大宗门之一的千河宗更不会放下这件事。事关千河宗,这件事已经不是小事,傅燕沉被问话也属正常。若我们在这里只听山主的话,由着山主把人带走,靖长公主的面子不会很好看,事情也不会太好解决。”都是要人,可葛齐说的话比宦官说的在理。

    官宦只怕自己过不了太后这一关,不知这件事不好好解决,太后和三魂的事必然会成为使千河宗和中都闹起来的笑谈。到时长公主的脸面,中都的皇权都会因为这件事蒙上一层阴影。

    是以,葛齐一定要在事情闹大之前,把了解内情的人都带回中都,先交个长公主再做打算。

    为此葛齐客气地说:“还望山主懂得我们的难处,是与不是,我先带着傅燕沉和这个男子上京,上京之后在做定论,绝不会草率行事,伤了两方和气。”

    不知为何澶容并不松口,瞧着是不想傅燕沉去中都,他眯起眼睛,手压在剑上,森然道:“我若不放呢?”

    葛齐想了想,看了若清一眼,很快改口:“中都与清原并无不和的意思,靖长公主的手里有天灵芝,若是澶容山主愿意暂时把人交给我们,我可向长公主进言,长公主许是会把天灵芝分给澶容山主这体弱多病的……小道侣。”

    小道侣?

    若清和傅燕沉同时愣了一下。

    傅燕沉皱起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葛齐一愣,坦诚道:“他们近日夜里经常……难道不是道侣吗?”

    之后他看傅燕沉瞪圆了眼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道:“这件事我和李悬念还有白雨元都看到了,我以为你也知道的……”

    第72章 不信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若清和傅燕沉都没有想通葛齐说了什么。

    他们表情不变地看着葛齐,好似对方的脸上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复杂文字,而那些简短易懂的句子被压在心底最深处,若清和傅燕沉谁也不愿主动触碰,就那么冷着,静静地放在那里。

    ——好难懂。

    食指动了一下,傅燕沉比若清反应快一些。他歪过头,移开放在葛齐身上的眼睛。从这时起,他不再看向若清,也没有看向澶容和葛齐。

    避开了这些人,傅燕沉转头看向白雨元,似乎想要从白雨元的脸上看出什么。

    阿鱼见傅燕沉看过来,发现那桀骜不驯的人在此刻收起身上的锋芒,瞧着有些落魄,有些可怜。而阿鱼不擅长说谎,嘴巴张开合上,对着傅燕沉那张脸,就是没有办法说不是。

    最后,阿鱼心虚的背过身。

    傅燕沉悬在半空的心因为对方回避的态度沉了下去。凝视着阿鱼的背影,傅燕沉明知对方是什么意思,就是不肯移开眼睛,固执地等着对方回答。

    片刻后,没等到阿鱼回头的傅燕沉听见沙哑的声音响起,有人对他说:“他没说谎。”

    傅燕沉回过头,见其他侍从扶着那个受了伤的侍从走过来。

    那人刚刚赶来,捂着胸口,严肃认真地看向傅燕沉,虚弱地对他说:“我也看到了。你救了我,我不会骗你,我说的是实话,我可以对你发誓。”

    而这人的态度诚恳,眼眸清亮似水,不像是说谎。

    鼻尖出现陌生的酸意。傅燕沉听到这里扬起头,斜着眼睛,抿了抿唇,想了一下。

    他并没有感激这人出来告知自己真相,反而因为对方的出现心烦意乱。

    他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只知他的黑发被风吹乱,银色的流苏落在肩上很不舒服。

    最终,凶恶的男人将不适的源头定在侍从身上,很快红着眼眶看向那个侍从,咬牙切齿地说:“谁让你站出来了?”

    他语气很不好,像是遭受了背叛,又不愿承认身上的伤口是由背叛带来的。

    那侍从知道他为何生气,不忍见他如此,大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如今知晓了这件事却不问他们只问旁人,不就是想要听到旁人对你说没有吗?可他们没有在一起的话不是真的,你听不听、问不问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你甘心被他骗一辈子?”

    傅燕沉气极反笑,“用你多管闲事!”

    侍从一脸复杂,“我只是关心你!”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若清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跟着喊了一声:“燕沉!”

    此刻,三人不同的声音一同响起,杂乱的让人不知应该先听哪个。

    澶容只站在若清身后,不让旁人近身,更不让这些人触碰到若清。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若清再次拉住傅燕沉的胳膊。他狠狠地瞪着对面的侍从,“他是李悬念的人,你不能信他,我们去问小师叔!”

    话音落下,他拖着傅燕沉向澶容走去,可傅燕沉却不配合他,身体有了向后倒的意思,不如过去那般由着他的性子来。

    察觉到这点,若清拉着傅燕沉的手变得僵硬。

    身体开始变冷。若清正面对着澶容那张平静到诡异的脸,背后是不肯抬脚的傅燕沉。

    “小师叔?”本来急于靠近澶容的脚步在这一刻无法移动,若清有些疲惫地喊了澶容一句。

    好陌生。

    若清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