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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却摇摇头,长叹道:“只可惜皇嫂心里还在责怪朕,怪朕害死了皇兄,以至于她带着孩子躲在那么偏远的地方这么些年。” 公公说:“陛下多虑了,兴许是当年局势不定,恭亲王妃一个妇道人家,为了保存幼子性命,不得已而为之。” “你倒是会安慰朕。”皇帝睨了他一眼,神色摆正,“传禁卫统领,让他替朕走一趟漳州,把恭亲王妃接到京中来。如今孙儿都快出世,王妃也该回来了。” “是。” * 家里头突然多了几个宫里头派来的人,安乐抓着许裴昭的手,把他拉倒旁边小声问:“怎么回事?宫里头还兴往臣子家里送人?” 许裴昭把今天在尚书房发生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安乐皱眉:“你的意思是说,皇帝他觉得对我们家亏欠,特地派几个人来,看护我生产?” 她转头看了看忙着搬行李入驻的医女和稳婆,声音压得更低:“你信他的话吗?” 这让许裴昭怎么答? 他藏下忧思,揽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别想那么多,回来前我特地去打听了一下,这两个稳婆经验丰富,宫中不少娘娘生产都爱要她们接生。听说曾经有几个妃嫔同时生产,为了抢这两个稳婆,手底下的人在太医院大打出手,闹出好大的事端。” “……不愧是宫里的人,自己主子临盆还能在太医院大打出手,是嫌弃他们主子死得不够快吗?” “嘘!” 许裴昭捂住她的嘴,机警私下张望。 扶着她回屋去,他低声说:“如今家里有外人,说话可不能像在我面前那般口无遮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指不定这些人什么时候就在背后使坏。” 原本这些东西也用不着许裴昭教安乐,可是自从她怀孕之后,在家中她便愈发肆无忌惮地放松。 若家里没有外人,他倒是很喜欢她在他面前毫无心机的模样。 可如今家中不比往日,当心些总是没错。 他随手拿起软枕垫到她腰下,蹲在脚边给她揉捏肿得像是馒头的双腿。 不轻不重的力度捏得安乐昏昏欲睡,她靠在那里眯着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梦中,小腹微微下坠,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冲出体外。 安乐顿时瞪大眼,反手推了推手边那只手,呆愣愣地说:“阿……阿昭……我好像……尿裤子了……” 裤子湿答答地粘在身上,她手足无措,怀孕至今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她懵得厉害。 只是还没给她时间考虑,小腹开始下坠,隐隐有些阵痛。 她扶着肚子,满脸惊慌:“阿昭……肚子……它……它开始痛了了!” 旁边许裴昭几乎是在她摇动他那瞬间,立刻过来查看她的情况,他回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别怕,有我。” 第189章 夜色降临,整个许府灯火通明。 府里所有人面上带着急迫,往返于厨房和主卧间。 府里的女孩们端着热水匆匆钻进卧室,又端着一盆盆血水从里面出来。 红艳艳的水在金色的铜盆里荡漾着,刺痛许裴昭的眼睛。 一声声惨叫从房里传出来,折磨着他的心神。 他在房门前来回踱步,时不时张望灯火摇曳的房里,一道道影子投在门窗上摇晃着,摇得他心神紧迫,捏着拳头直拍掌。 又是一个小姑娘端着血水出来,他忍不住将人拦下:“夫人如何了?” “还、还没要生的动静。” 松开她,许裴昭急得要往房里闯,守在门口的年芳急忙将他拦下:“大人,不可以。” 许裴昭挥开她,红着眼睛大吼:“我妻在里面生死未卜,有什么不可以?” 说完他推开半掩的房门,大步流星跨进去。 屋里稳婆和医女见他进来,纷纷惊慌:“大人,产房血腥污秽,您快出去,别受到冲撞。” 耳边是安乐疼痛难忍地低吟声,而自打他进来,稳婆和医女都不顾她,反而是围到他身边。 看到床幔之后,安乐的脸白如宣纸,头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颊,她发狠咬着嘴唇,鲜红的血珠染了净白的齿。 他忙训斥道:“你们都来围着我做什么?没看见夫人痛得受不了了吗?” 要不是安乐还等着这几个人帮扶,他真是恨不得把这群不长眼睛的东西都丢出去。 快步走到安乐身边,他握住她的手,救下被她撕咬的唇瓣。 疼痛让安乐整个脑袋都迷糊,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不见,只有腹腔内的阵痛和下/身撕裂般疼痛交织折磨着她。 手被熟悉的人紧握,她喘着粗气侧头看,朦胧的视线里,许裴昭守在旁边,不断亲吻她的手背。 有什么guntang的东西落到她手背上,碎成了花。 安乐虚弱地扯动嘴角,哑声安慰道:“我生孩子……你哭……你哭什么……” 许裴昭埋首在她手背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止不住往下坠:“对不起小乐,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受这种折磨。” 如果没有经历今天这番事,怀孕对于他而言,是万分喜悦,是他与安乐命运缠绕在一起的证明。 可是,若这种喜悦要她一个人承受莫大的痛苦,他宁愿不要。 比起其他的事,他更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呆在他身边,和他看日出日落,和他白头偕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