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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纷纷看向主位的宁王。 宁王看着篝火边的杨久。 杨久盯着羊。 噼啪—— 干柴燃烧的声音爆裂在耳边,杨久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地动了起来,动作熟练地割了一盘羊rou,端着往宁王那边走。 她没有看宁王,她怕自己看到了他审视的眼和冷漠的脸就没有勇气迈开步子了。 走到了旁边,杨久蹲下,做了一点点心理建设后抬起头,“王爷,吃烤rou。” 说完后杨久想打自己,咋说得这么干巴巴,声音还在发抖,应该把话在心里面盘圆润了再说的。 唉,失败! 宁王垂眼看杨久,眼神微微失焦,语气有些生硬地问:“你在做什么?” 杨久脱口而出,“讨好你啊。” 杨久:“……” 紧张导致没脑子的后果。 宁王不知道为什么迟钝了片刻,伸手拿过了盘子。杨久恍惚了下,她使劲儿看了眼宁王的脸,还是那么的面无表情,刚才轻轻的笑意应该是自己做梦。 盘子交接中,两个人的手不经意地碰触了一下,一触及离。 杨久心中犯嘀咕,怎么宁王的手好烫。 第12章 开荒第十二天 “小九过来看看,这么片成不?”沈长年喊着。 宁王接过了盛放羊rou的盘子,默认了犒赏三军的宴席正式开始,混惯了的老兵油子们立刻不客气地动了起来,其中数沈长年最积极,片羊rou、分羊rou,霸着烤全羊最好的位置,洋洋得意的样儿就像是这rou是他做出来的。 杨久脆生生地应着,“来啦。” 她原地跳了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宁王自带正压气场,哪怕不言不语地坐在那儿亦让人忽视不了他的存在。一远离他,浑身不自在的杨久立刻活泛了起来,如释重负的微笑下意识出现在嘴角,她赶紧抬起手按在脸上掩饰,眼睛怯怯地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加快脚步离开。 “嗯嗯,千户就是这么做的,别割太深,刀子平着拿,片薄片。”杨久指点着。 沈长年做菜是苦手,但用刀不在话下,立刻就掌握了要领,片出来的rou捏在手上在众人跟前移动了一圈,最后进了自己嘴里。 慢慢咀嚼,沈长年点头,“嗯,味道还行,就是和我说的还差了那么一点,还要改进啊。” 众人,“……” 好不要脸啊! 锤他。 崔、孟两位将军资格最老,前者斯文、后者大老粗,但是一模一样的滚刀rou。孟将军推开沈长年,“拉倒吧,要点脸,沈长年你要是再嘚瑟,俺就让你吃拳头。” 占了最好的位置,孟将军搓搓大手,抬起头看向娇滴滴白嫩嫩的杨久,掐着嗓门柔声说:“丫……” 旁边有人咳嗽,孟将军改口说:“杨公子,你看着俺动作,要是俺哪里不对,你就吭一声。” 杨久弯弯眼,“嗯。” 都是耍刀的好把式,杨久哪里需要指点哦,他们片起rou来精准到位,看得杨久背脊生寒,笑容僵硬在嘴角,就怕刀子贴着自己颈脖子划拉一下…… 杨久恶寒地哆嗦。 此地不宜久留,扯呼。 趁着众人吃的高兴,杨久说了一声自己去忙啦,连忙开溜,走出去几步她忽然转头看向那个男人,还是那个姿势,夜色篝火腾起的烟雾迷蒙了男人锐利清明的眼,失焦地看着虚空中某一点。 不知道是篝火的缘故,还是其它,男人苍白的脸上诡异地浮现出驼红,柔化了他的淡漠、清冷。两道英朗的眉始终微微皱着,血色很淡的唇抿在一处,散发着香气的羊rou在他手上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很快就失去了温度,似染上了他身上的温度…… 他是个人啊。 脆弱摆在明处,却没有人看到。 他高高地站在山巅,承受的风雪是常人看不见的孤独。 杨久自嘲地笑了笑,他是这里的神,自己只是异域来的鬼,有什么资格去怜悯神呢。 她裹紧身上的衣服,埋头往回走,在灶火边她能够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那么多将士要犒劳,烤rou是个大工程,好在打下手的人很多,杨久才不至于累趴下。 整个营地,篝火处处,围坐的将士一张张喜悦的脸,rou香味乘着风,随雪花一同飘在暗夜,消散在暮色中。 宁王大帐内,小凳子上的棉籽油灯散发着幽暗的微光,那丝微光很难让大帐亮起来,反而将军帐内的空间徒增了一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黑的更黑、亮出更亮,泾渭分明,却又试探地相互靠近、彼此融合。 在军帐的一处角落,一张四条腿撑着单薄木板的床上铺着厚实的被褥,黑色的毯子隆起,盖着盘腿坐在床上的人。 杨久两手抓着一张烤过的饼,饼中间夹着rou,羊rou的脂肪渗入了死面饼子里,柔和了饼子的僵硬,慢慢咀嚼时麦香、rou香在口腔中混合,随即落入饥肠辘辘的胃袋,身体得到了满足。 杨久抿了一口水,长长吁了一口气。 “真踏实。” 她一点一点,宛若蚕一般吃着饼子,珍惜着每一口的来之不易。饥饿果然是最好的调味料,膻味的羊rou比山珍海味还要鲜美,硬得砸死人的饼子比五常大米还要动人。 饱腹的满足感化作安全,由内而外地向四肢百骸释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