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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所发出的一切杂音变得模糊,顾桢听不见蝉鸣虫响,风吹叶动,以及门外侍卫刻意压低的哈欠。 唯有眼前的瑶姬,是如此的近而清晰,占据他全部视线,移转不开。 他凝望着她,瞧见曾发狂吻过的主唇轻启,无声吐出四个字。 “顾桢,信我。” 顾桢幸福地抿起唇,感受她掌心的温软,缓慢而坚定地点点头。 “好。” * * * 绥廉军sao扰靖炀边界,不过佯攻装装样子,连取两城后便止步不前。 甚至当吕成应率兵赶到时,未敌几日便连夜撤回。 与此同时,趁乱偷袭绥廉的暮崇军却突遭埋伏,足足折损十万人马,伤亡惨重。 此等趁火打劫的把戏成功一次,还想再来,暗中图谋的暮崇在乱战中首次尝到战败的滋味。 瑶姬前几日兑换的预言卡,正是为这件事。 暮崇王习惯谋定而动,想来也在绥廉安插了细作。 只可惜,那人的手段显然不及顾桢,且这次的对手玄行,也远非初登王位的郎元可比。 在瑶姬修书问候暮崇王的同时,吞并突狄的计划亦开始实施。 围困住失去头领的三万突狄轻骑并非难事,尤其是郎元被生擒的消息传出,更对贼兵士气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在家国情怀面前,绝大部分士兵都选择保命投降,意维护气节者,皆拔刀自刎。 昆罗兵力得到扩充,待数日后突狄后援七万精兵赶到,亦如鱼撞网中,被轻松困俘。 战争仍在继续,受召回城的吕成应手持突狄城防图,率重军发动强攻。 而此次的冲敌先锋,是郎元。 他仍是瑶姬的阶下囚,环箍内密齿的形态,至多松解到入皮的程度。 唯有上阵之前,层层困锁于身的拳粗铁链才会被暂时打开。 郎元不被准许持刀,缠绕双臂的铁链便是唯一的攻防武器。 甚至连马也不能骑,只能徒步而上。 稍有迟疑,吕成应便会喂郎元服下腹痛无比的毒药,此药乃临行前顾桢所赠,按剂量喂食,既不伤及根本,又可折磨心智。 逃走反抗的念头在几次惩戒后逐渐消退,郎元听命走上沙场,战无不胜。 平日他被困锁单独囚帐,食硬馍,饮冷水,唯有战前和得胜后,能得到酒rou奖励。 调节环箍的方法瑶姬已秘授吕成应,每次近身,都会有十余人同时在场戒备,将郎元双臂双腿捆缚结实,挣扎不得。 “等仗打赢了,我能不能再见阿瑶一面?”在大军即将攻入突狄都城前夜,郎元双目呆滞,喃喃问道。 “哼,痴心妄想!”给他送饭的兵卒冷嗤一声,瞧郎元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忽然记起吕成应的叮嘱,眨眼又转了语气:“不过嘛,这也说不准,兴许凯旋后陛下一高兴,就能想起你了呢!” 明明是毫无根据的谎言,却瞬间让郎元死水般的黑眸,再度燃起光亮。 他不敢追问兵卒是否为真,只一心盼着能尽快重回战场。 是了,阿瑶生气,总是需要哄哄的。 他的阿瑶最是心软,也最疼他。 将突狄送给阿瑶,她必会欣喜…… 郎元将头抵在铺在硬地的稻草上,喉如火烧,他被guntang的泪灼伤,将头深埋已略微散开的细长黑辫中。 等挨到天明就好了。 他的阿瑶,不会忘记他的。 * * * 兵贵神速,又打得对方措手不及,吕成应彻底攻占突狄,只用了半月。 整合物资,调配两国军士合为一处成了重中之重。 尚书令李玉被委派统筹此事,昼夜奔忙,连合眼片刻都是奢望。 但他并未觉得累,反倒精神抖擞,恨不得将一个时辰掰成两半来用。 瑶姬并未升他的官职,甚至连诈降之事都瞒他极深,可李玉办起差事,却比以前更加有劲。 虽未靖炀朝臣,但他心中清楚,这份从骨子里燃起的热和振奋,实是因为瑶姬。 他臣服的国君,不再只是高居王座的空架子。 或许屡次侵权的重臣心底真正盼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迎来一位能彻底颠覆腐朽靖炀的国君。 可希望期盼太久,就成了奢望。 好在李玉不像朝中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们,鬓生华发。 他仍有气力。 数次与群臣制定规划,面红耳赤争论至最激烈处时,李玉都会忍不住溢出热泪。 万幸,他这一生,没等太久。 * * * 接到暮崇王再度来信,据上次已过去整月。 重伤逃回绥廉的玄行并未追击暮崇军,而是修生养息,暂且安寂。 暮崇王却没那般悠闲,此封亲笔信,他语气诚恳讲述如今仅剩三国之间的利弊。 唯有暮崇与靖炀合兵一处,才有可能趁虚击败绥廉。 机不可失啊。 为示诚意,暮崇王甚至请瑶姬制定会师地点,并承诺日后所有进军计划,也都愿听从她的意见。 简而言之,合兵后的两国,会由瑶姬居主位。 曹公公将刚装好的手炉恭敬递给陛下,未敢偷瞄信的内容,规矩退到身后等候。 突狄军破城那日,他带陛下逃至膳房,原本以为小命休已。 直到被人从羁押降者的刑房提出,才稀里糊涂明白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