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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神气愤,“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后来,幽都不是派阴差带冤魂过来调查嘛,那对父母察觉到不对劲,担心事情暴露,就偷偷挖出女儿的尸体,将她丢进铁炉,烧成了白灰。麻衣山这的人都知道,人死以后,尸体不可毁伤,否则灵魂也要残缺,他们竟直接把女儿烧成了灰!老夫还想再探,他们就贴了符,把老夫阻挡在外面……” 闻宴听完就沉默了。 难怪小兰花回来一次,怨气就加重一层,不惜化成厉鬼,也要报仇。 “闻姑娘,怨鬼怕是支撑不了多久。”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谢稚,忽然出声提醒。 闻宴颔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该怎么给小兰花翻案。 这一次解怨的难度,比穆小楼案要高多了。 当初好歹还有孙婉玉留下的一本随笔,作为关键线索钉死了真凶。小兰花不同,她父母尽管没有陈英杰那样狡猾,害人的手段甚至很粗鲁,可糟就糟在,小兰花年幼,她在世间留存的痕迹太轻,被父母很轻易就抹得干干净净。 翻找证据是不可能的了。得尽快想别的办法。 而这时,夜游神也注意到了站在闻宴身侧的谢稚,总觉得这人声音听起来熟悉,温润好听,但硬是让他不自觉的想要伏首。 眯着眼瞅了一会儿,当看清楚那张温柔却寡情的脸,一个激灵,浑噩的脑袋陡然清醒! 夜游神两条腿仿佛中了风,当场就想跪下。 是鬼、鬼…… 夜游神浑身都在哆嗦。 谢稚深眸盯了会这老头,片刻后,挥手他退下。 夜游神点头如捣蒜,身子往地下一钻,着急忙慌地学土地神土遁了。 闻宴回神,就发现夜游神不见了,咦了声,疑惑地看了眼身后。 谢稚若无其事:“夜游神还有事在身,提前走了。” “哦,好吧。”反正消息已打听得差不多,人走了就走了吧。 闻宴将刚才制定的计划说于白无常:“找不到证据,那就让那一家三口把证据制造出来。先用些手段,撬开那三人的口,三人里只要能撬开两个,这事就能解决。” 方才初次试探,那对夫妻夫妇的表现,都不像心理坚强的样子。 听到这个不太光明磊落,甚至是踩着某条线蹦跶的法子,谢稚眉头忍不住一挑,但望着眼前小姑娘兴冲冲的样子,他也不好驳斥,委婉提醒道: “办法是可以,不过,别忘了阴律规定。” 阴差在阳间不得在伤害凡人,不得在凡人身上动用法术,更不能纵鬼行凶。 闻宴挺直了小胸脯,叉腰:“我是那样的人吗?” 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阴律约束的是地府阴差,而她最多只算个临时工。就算真有违规,也不是不能辩驳。 闻晏的样子,也不知哪里逗笑了谢稚,莞尔道:“闻姑娘自然不是那样的人。” 闻宴哼了声,想让人把真相吐出来,有很多法子,一般情况,还用不着她违反律令。 两人才讨论完,木楼上,隆山夫妇俩搀扶着银水,神色仓皇地走下楼梯。 闻宴一见他们的装扮,差点没笑出声。 三人一人肩上披一条黑色的狗皮披风,还在脸颊涂抹了狗血,滑稽的模样,活像要登台演唱的小丑。 黑狗阳气炽盛,狗皮和狗血中都具有辟除邪祟的功效没错,但也只能逼退一些功力低微的小鬼,若是厉鬼,即将化为厉鬼的怨鬼,或者恶鬼,那无论是黑狗皮还是黑狗血,都防不了的,牵条活生生的黑狗出来也没用。 明白这点的,显然不知闻宴一个。 “这些都没用!”银水眉眼阴森,烦躁地扯下肩上的狗皮,“臭死了,老子不披这个!都说了多少次,这些伎俩只能防那些没用的小鬼,防不了厉鬼,更防不住恶鬼!” 两夫妻见状大骇,赶紧把狗皮又披回儿子的肩,胆战心惊地劝:“儿子啊,乖,先忍一会儿,到了麻衣婆家就脱下来。” 谁知,银水满脸鄙夷:“麻衣婆也没有用,那老太婆就是个骗子!” 苗阜一惊,赶紧捂住儿子嘴巴,“呸呸呸,小孩子乱说话,麻衣婆别跟咱计较。” 银水还想发怒,两老人再不敢让他开口乱说话,拖着儿子就匆匆赶路。 闻宴若有所若地盯着银水背影:“他爹娘都不知道黑狗血防不住厉鬼,他倒是很清楚嘛。” 听听那轻蔑的语气,好像他不当厉鬼好多年。 谢稚俊脸微沉:“跟上去看看。” 于是两个隐身状态的,尾巴似的坠在了那一家三口屁股后面。沿着罗伊寨子一路走,经过寨子中央的鼓楼,过了两条木桥,来到寨西头的一座三层红杉木楼。 来之前,闻宴略略查过麻衣山一带的风俗民情,知道这里的山民信奉山神,水神,雷神,石神,与这些神沟通的人,就是麻衣婆,寨内百凡有个头痛脑热,小儿夜惊,不先找大夫,而是先找麻衣婆。 跟随银水一家三口上了三楼,满室中草药味里,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妇人正在窗前慢悠悠地碾药材,而隆山夫妻见到这老人,膝盖一下砸在地上。 “麻衣婆,救命,救命……” 夫妇两将撞鬼了的事说给麻衣婆,只是,说出口的话,经过了言语修饰。 他们说,近几日他们一直做噩梦,梦见小女儿血淋淋地过来,说下面冷,想要让大哥下去陪她,醒来以后,就见大儿子腿搭在栏杆上,差点跳下去。他们害怕极了,在三日前寨里来了一位天师时,凑上去要了一道符,贴在门上,管了几天。可谁知,今日符纸不知被谁揭走,小兰花趁机又来了,她附身到自己大哥身上,让他自己掐死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