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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看了多久。 火红的灯笼光映照在她眼底,一片赤红。 风轻,夜静。 她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 宴席上酒过三巡,连顾以南也不可避免地被敬了几杯酒。 眼见岑松和苏澄一前一后出去了都没回来,方浩联系了苏澄助理将客人一一送走。 顾以南喝了酒不能开车。 方浩替他挡酒?喝了不少,好在餐厅早就准备着代驾。 顾以南站在正门前的台阶上,月光清浅,落在他的脸庞,镜片将他那双淡蓝色的瞳眸与黁黄色的宫灯隔绝开。 藏岭朝几位画圈的老师要了签名,磨磨蹭蹭背着包出来时,恰好看到男人站在月色下,白色西装,赭红色领带,抬头望月。 仿佛他即是月。 听到脚步声,顾以南转过头来,伸手推了推垂在肩侧的银白色链子,问:“送你回去?” 他深色淡然,藏岭突然想到那个晚上,男人落下亲吻时明明清冷若谪仙,吻却那般炙热强烈。 这个男人太过可怕。 摘掉眼镜宛如冰与火的极端。 明明致命危险,本应该远离的,她今天却还是这么轻信于他,跟着他来了。 藏岭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一跳,想起唐诗说过的话。 ——顾以南最讨厌娇气,大小姐脾气,狗皮膏一样甩不掉的女人,最好再主动一点。 车灯光一晃而过,黑色低调的轿车停在台阶下。 顾以南走下去,方浩已经替他打开车门。 男人一弯腰,坐进车里,后面却没了那亦步亦趋跟过来的脚步。 顾以南抬眼,平静地看着站在台阶上别别扭扭的藏岭,无声的对视,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过来。 方浩为藏岭打开另一半的车门。 藏岭鼓起腮帮子,像是在酝酿什么。 她不动,顾以南耐心极好的等。 他向来不慌不忙,淡蓝的眼眸眯了眯,就算狩猎,也会看准猎物,一击即中。 半晌,她攥了攥小拳头,给自己打气般,昂首挺胸,仗着自己站的台阶高,睥睨着他:“我要坐公交车回去。” 以高冷女王的姿态,像是宣战。 顾以南看她一眼,点头:“行。” 藏岭:??? 这就完了?没了? 她满腔热血没地儿抛洒,对手一个“行”就认输了? 顾以南冲代驾说了什么,清冷的声线不甚清晰。 方浩替他关上车门,车子疾驰而去。 留下藏岭一个人站在台阶上,萧瑟冷风刮过来,她搓了搓手。 极不情愿的认命往外走去。 边走边暗自骂自己,抽的什么风,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餐厅里嚷嚷着要做公交车。 最起码也要等出了这古风古色的大院子再说啊。 走了一截,藏岭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揉着腿,长叹一口气。 等到了最近的公交车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秋风萧瑟,夜里气温低,藏岭瑟瑟发抖跺着脚站在车站,连末班车都赶不上。 她打开手机的打车软件,叫车等了十几分钟都没等到接单的车主。 她哭丧着个脸,抱着双膝蹲在车站边,将头埋进膝盖里。 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不远处,黑色的车子低调的停在转角,男人坐在后座上,骨感细腻的指尖把玩着眼镜腿上细细的银色链子。 苏澄犹疑地看着窗户外面,不远处的少女,问:“公子,我去将藏岭小姐接过来?” 顾以南不紧不慢地抬眼,慢条斯理带上眼镜,“不用,让她长点教训。” 第46章 泠泠 夜风萧瑟卷起几片落叶, 打着旋贴着柏油马路掠过。 小姑娘抱着膝盖委委屈屈地蹲在马路牙子上,凌晨两点,时不时有零星的车飞驰而过, 车灯像刺破黑夜的星辰。 藏岭小小一只,将头埋进膝盖里。心里忍不住骂了唐诗八倍祖宗,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现在好了,她要去跟乞丐抢几张破报纸考虑睡桥洞了。 长叹了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啪啪啪”地按字。 【羊崽子: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害的我今晚要睡桥洞了!】 往常除了休息时间就秒回信息的唐诗不知在做什么, 出奇地没秒回。 路灯落下暖橘色的色块,不规律地掠过树影, 温柔地洒下来,像给面包块状的公交站台撒上一了层椰蓉。 后面突然传来引擎声, 男人打开车门走下来。 暖橘色的光在他背后散落, 为那浅淡地眸子增添几分温暖。 顾以南走到藏岭身边,停下。 男人熨烫笔挺的白西裤边缘蹭到小姑娘手背。 面料挺括,酥酥麻麻的痒。 藏岭一惊, 抬眼。 他本就身姿清隽高挺, 现下, 站在她旁边,她还蹲着, 抬抬眼看就极其费劲。 被她努力仰着脖子的小动作给逗到,顾以南突然弯腰, 弓着背, 学着她的样子跟她并排蹲在马路边。 路灯光温柔的笼罩下来, 两个身影一大一小,极其融洽。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他高大的身影给她遮挡了部分风,没那么冷了, “你怎么还没走?”良久,藏岭开口,说话时依旧看着前方,上翘的唇角被她用力绷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