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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点你都找了,那好,我现在来告诉你我们哪里不一样,”她一拍桌子,抢在他前面,继续做他 的思想工作,“你要是到我从前住的那一片去,在路边随便找几位阿姨打听林薇和她弟弟,没有不认识我们的,阿姨们会跟你好好说说我们这俩孩子是怎么来的,会告诉你从前这里曾经有这么个女人,她怀孕不是为了逃避劳教,就是为了从戒毒所出来,前脚还在喝美沙酮,后脚就生了,运气倒实在好,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都好手好脚,脑子也没问题,可生了又不管,当生小孩像拉屎一样!” 说着说着,林薇就激动起来,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叫自己住嘴。何齐听她这么说,也很震动,心里想,林薇你还真别不信,我和你,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同。 他等她平静,轻声道:“我母亲正在戒酒,强制的那种,已经是我记事以来的第四次。医生说,如果她继续这样喝下去,很快就会死。” 林薇一时语塞,却还是冷笑,口不择言起来:“至少你还有个好爸爸,还是个有钱的好爸爸,我爸十年前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样是惨,坐在豪宅里哭,总好过在贫民窟里哭……” “他死了。”何齐打断她道。 “谁死了?”林薇一时不知道他在说谁。 “我爸死了。”他回答,话刚出口还在笑,好像总算找到了一个杀手锏,林薇没办法再跟他比,但很快就笑不下去了。 他突然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那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他记得自己表现的无所谓,其实心里特别高兴,最后却又闹得不欢而散,这几乎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套路了。 离葬礼结束已有一个月,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难过。 林薇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唯一能想的合适的回答好像就是“我很难过”,她记得莎丽也对她这么说过,听起来那么疏远无力。她不愿意这样,便伸手揽过他的肩拍了一拍。何齐是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她勉强才能够到。 “好了,何齐,你这么大个子,千万别哭出来啊,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怎么你了。”许久,她才开口安慰他。 “我哪有要哭?!”何齐喊冤。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没哭,”她又伸手拍他的肩膀,好像尽量顺着他说话,可说着说着又变味儿了,“喝多了的都说我没醉,神经病都说我没病,牢里人人都说我是无辜的。” 何齐又气又笑,像是破了功,方才的氛围就这么没了。 ☆、8.第二章 (4) 这一夜,何齐总算如愿送林薇回家,而且一直送到她家楼下。 可问她要电话号码,她却说没有。 他不知真假,只得退一步,说:“那我明天到这里找你。” “我白天还有另外一个活儿,”她回答,“九点到六点,八点钟再去Ash开工。” 他没想到她竟过的这样辛苦,正失望,她如小叮当从包里翻出纸笔,说:“把你的号码写给我,我明天到Ash打给你。” 他又高兴起来,把手机和酒店的电话都写了。 两人别过,林薇蹑手蹑脚的上楼,摸黑进屋拿了睡衣,又去公共浴室洗漱,再进屋爬上阁楼,没开灯也没弄出什么声音就躺下了。 可林凛还是醒了,问她:“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店里生意好,加班。”她回答。 林凛却不是这么好骗的,又道:“我刚听到你在楼下跟一个男的说话,那人是谁?” 林薇好像被抓了现行,拍楼板发威:“什么谁,你半夜三更的不睡,听起壁脚来了。” “你当我愿意听啊?”林凛声音也响起来,“还不是怕你在外面乱交朋友吃亏,那个人是不是很高啊?” “你倒管起我来了,高不高跟你有什么关系?” “要是矮一点,出了什么事,我还能帮你摆平,现在怎么办?” “你小子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林薇终于笑出来,笑完了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板起面孔来问,“我说你刚才是不是一直扒着窗口偷看啊?” 林凛嗫嚅,半天才说:“你平常都没这么晚,我总要担心的吧。” 十三岁的男孩子,似懂未懂,话说出来倒像个大人一样,林薇觉得好笑,心里又有些感动,庆幸刚才没什么出格的举动,转念又想,她跟何齐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吗?她也不知道。 随后的一整天,何齐与林薇过得都十分痛苦。林薇是因为前一夜睡的比平时更少,实在困得不行。何齐却是等电话等的,他把号码给了林薇,林薇究竟会不会打过来?什么时候打?全都不在他的掌握,他一向众星拱月,自然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他趴在床上看着江对岸,突然发现从这里就能看到Ash的招牌,银色的霓虹亮起来,隔着一条江,似乎也蒙上了些许水汽。他不愿意再等,干脆查了号码打过去。 电话转到吧台,林薇哈气连天的来听。 “很累吗?”何齐问。 “怎么不累,我每天统共四个钟头睡觉时间,被你浪费了一半。”她回答。 提起昨夜的事情,何齐倒有些得意:“我自己也想不到能用中文讲这么多话。” “你说什么了?还不都是我在讲。”林薇泼他冷水。 “这么辛苦,不如别做夜班了。”他劝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