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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想和离(双重生) 第49节

    众人默了默,俞景山起身去取银票。

    金牡丹有心为难,此举不足为奇,只是俞静宜没想到,这仅仅是开始,欲向金家卖好的商户陆续上门退单。

    随着张时一次次往返,一家人笑容不复存在,氛围低沉。

    日暮西山,张时归来之时,挤出一抹笑容:“姑爷的友人来探望姑爷。”

    酒肆开张不过两月有余,除了合作的商户和酒客,真正能称之为友人的只有一位,金家姑爷齐逸。

    一家子看向卫衡的目光颇为微妙。

    俞静宜并未把在风雅楼发生的事说出来,但金家赶在这个当口落井下石,还能称之为友人吗?

    “我陪你去。”俞静宜握住轮椅的把手,推着卫衡前去会客。

    齐逸心弦紧绷,面上含着一抹窘态:“我无法改变夫人的决定,这一万两银子是我的一份心意,请你们收下。”

    说话间,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

    他只是个赘婿,事关金家的未来,无法做主。

    俞静宜语气冷淡:“齐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银票还是收回去吧。”

    金家意欲将俞家逼入绝境,她无法心平气和地对待金家姑爷。

    退单已经退了上万两,而俞家损失的不仅仅是银钱,还有声誉和颜面,看到这一万两银票令她感到讽刺。

    齐逸面上“腾”地涨红,低低道:“对不住。”

    目光划过夫妻二人拱了拱手,收起银票飞速离去。

    “你觉得我过分吗?”俞静宜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卫衡摇头:“所谓夫妻一体,就算你不说,也不好继续往来。”

    齐逸对自己有愧,想要弥补,可违背金牡丹的意愿行事,对他来说也很痛苦,不如就此别过。

    ……

    在俞家看来,这场暴风雨总会过去的,不管镇北侯府是什么态度,以卫衡的为人,认亲之后定会摆平此事。

    话不多说,来者不拒,想退单就痛快退单,如约把补偿金留下就行。

    也不是所有的商户都跟随金家的脚步,像是八方客栈和客来香都没有表态。

    待退单风波过去,俞景山清点了一下账目,还剩下一万五千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前后门一关,继续缩在自家一亩三分地,该做什么做什么。

    东雁澜气得跺脚,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家,就像那河里的龟,遇到抗拒不了的麻烦,头尾一缩,雷打不动。

    金牡丹是商人不是土匪,再有本事也不能把手伸到人家家里面,无计可施。

    又过了一日,俞家突然有了动作,负责盯梢的侍卫回禀东雁澜,欲言又止。

    东雁澜焦急道:“你倒是赶紧说啊!”

    是想讨饶,还是搬救兵?

    出招才有机会拆招。

    侍卫吞了吞口水:“俞家的下人去衙门报官,说是有人冒充大将军的亲眷诋毁酒肆的声誉。”

    俞家手握婚书,理直气壮,酒肆规规矩矩缴税,遇到麻烦过不在己,自然可以向官府求助。

    东雁澜迟迟不登门,暗下黑手,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俞静宜决定反击了。

    “……”东雁澜破口大骂:“卑鄙无耻!”

    她意在掩盖一品将军曾为赘婿一事,才没有对外公开身份,若是官府介入就瞒不住了,必须赶在官府行动之前解决这件事。

    她来回踱着步子,反复思量,过了半晌,道:“把在驿馆附近卖豆花的妇人,不,新科状元的娘找来。”

    第57章 .  移花接木         官府接下案子,……

    官府接下案子, 将东雁澜一行传到衙门,没过多久,又匆匆派人将俞家人找来, 双方会面的地点不是公堂而是客堂。

    本朝战事颇多,重武轻文,陈知府得知东雁澜的身份, 当即将其奉为座上宾,招来女眷作陪。

    彼时,卫衡身子大好,摆脱了轮椅, 东雁澜放下茶杯,起身相迎:“相公!”

    卫衡目光如炬,生生逼停她的脚步:“夫人这般行事,家中相公可知?”

    东雁澜笑容褪去, 摇摇欲坠, 心中宽慰自己, 她家相公与大将军感情极好,不会怪罪她的。

    怀琇莹审时渡势, 上前搀扶:“卫世子,这位才是您的夫人, 卫世子失踪后,夫人寝食难安, 思虑过重, 身子不大爽利,莫要再让夫人伤心。”

    卫衡疑惑道:“什么世子?”

    东雁澜递上一块坠着黑色珠串的牙牌。

    牙牌是朝廷颁发的,上面刻着官员的姓名和官职。

    卫衡心下生疑,他的牙牌收在自己的将军府中, 牙牌造假可是重罪,东雁澜疯了不成,待拿在手中,他目光一凝:“这上面写着卫津,与我何干?”

    东雁澜道:“这才是相公的名字,衡是表字,相公乃镇北侯府的世子,当朝正三品将军。”

    顿了顿,眼含幽怨地扫过俞家三口所在:“妾身已传讯回去命人将你我的婚书送来,晚些时候才会到,不想有人将妾身说成是骗子,不得已才闹到官府。”

    卫衡眉骨突突直跳:“我虽然失忆了,可自己的名字总不会记错,卫津另有其人。”

    牙牌是真的,东雁澜将门虎女,熟读兵书,用了一招移花接木。

    一边是失忆的人,一边是认亲的妻子,又有牙牌为凭,他的话显得苍白无力。

    沉默了少顷,怀琇莹伺机献媚道:“恭喜世子,世子夫人一家团圆,先前听闻一介商户单桥匹马击杀恶虎为民除害妾身还觉得奇怪,如今可是明了了,也就只有卫世子这般骁勇善战,侠肝义胆的人物能做到。”

    从头至尾被晾在一旁的俞家三口全然没有开口的余地。

    郭芳蕊眉心微拢揽过女儿的肩头,无声的安慰。俞家失了女婿,对镇北侯府来说却是好事,有再多的心思都不敢表现出来。

    救命之恩又如何,赘婿不能入朝为官,反之亦然,既然知道了就该修正,别说争取,细究起来是要落罪的。

    想起宋暖姝给自己惹的麻烦,怀琇莹便想伺机踩踏俞家人,她看向陈知府道:“卫世子在云州的户籍是临时的,此前的婚事也不能作数,老爷命人消了吧。”

    这是无需过问俞家人的想法和意愿,直接做主了。

    “和谐喜气”的氛围骤然一凝,所有人看向俞家三口,怀琇莹毫不遮掩眼中的鄙夷之色。

    俞静宜隔着衣服捏了捏休书,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俞家门户低微,若是在公堂上还能说说理,如今却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和阿猫阿狗没有区别,何况对方还抱有恶意,强行抗争只会落了把柄。

    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既然认定我是你们口中的卫津,三品将军,就让一个四品的小妾对我的家事指手画脚,这身份不要也罢。”卫衡手掌翻转,牙牌应声坠地,走上前牵起俞静宜的手:“娘子与我有婚书在手,我们就是夫妻,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解释不清,索性顺水推舟,利用身份之便。

    陈知府俯身拾起牙牌,用袖摆反复擦拭,双手交还东雁澜,厉声呵斥怀琇莹:“胡闹,卫世子在云州的户籍是灵溪县县尊批复的,与俞娘子的婚书在府衙加盖了官印,录入在册,岂是你一句话就能抹消的!”

    旋即,他拱手向卫衡致歉:“内子身子不适,唯恐怠慢了夫人才把她找过来,此事是下官之失。”

    “妾身一时失言,望世子恕罪。”

    怀琇莹吓得浑身一抖,口中连连告罪,心中却是有些不忿。

    她这么做另外一个目的是向镇北侯府卖好,若是能借此机会搭上这条大船,指不定陈知府下一次考评之后就能调到京城做官。

    到了京城,总不能让小妇掌家落人口舌,她便能借此机会将那个死了儿子的怨妇从家中的佛堂赶去外面庵堂,腾出正妻之位。

    哪成想,这位世子爷怕不是失忆了,而是患了痴症,爵位不要,官不做,坚持要给一介商户做赘婿,害得她里外不是人。

    东雁澜暗暗咬牙,她早知这家人心机叵测,对大将军下了不少功夫,没料到竟能让大将军毫不犹豫地舍弃身份,手段了得。

    她楚楚可怜地唤了一声:“相公,爹和娘,还有祖父祖母都在家中等你回去。”

    卫衡的背后是整个镇北侯府,是想舍就能舍的吗,俞静宜想要抽回手掌,卫衡察觉到她的意图,目光坚定攥得更紧。

    俞静宜进而双手并用,竟也不敌那大掌的力道,无奈之下,用空出的手掌摸出休书,鼓起勇气,决绝道:“相公,你我有缘无分,还是就此别过吧。”

    她不知卫衡上辈子为何没有去寻她,但这一刻,那丝不平得到了安抚。

    这就足够了,他们彼此都没有错付真心,只恨造化弄人。

    饶是卫衡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见她从嘴里说出来仍是痛侧心扉,眼球崩出血丝,歇斯底里质问道:“你告诉我,自你我相识,我可有哪里做的不妥,哪里不妥你说出来,我可以改,为何要放弃我?”

    俞静宜垂头,落泪不语。

    没有,他很好,无可挑剔,连休弃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不是放弃,是留不住。

    卫衡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中,仿佛要嵌入骨髓里,惶然道:“不管我是谁,我只要你一个妻子!”只有你一个妻子。

    郭芳蕊背过身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俞景山面容紧绷,手臂微微颤抖。

    卑微如商,在权贵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休书不慎脱手,飘然落到地上。

    怀琇莹目光划过东雁澜阴沉的脸色,走上前拾起休书:“啧啧,不知俞娘子对卫世子有何不满,竟然连休书都带在身上。”

    在她看来,俞静宜定然蹦跶不久,扒上正头的世子夫人才是关键。

    她捏着休书的一角对陈知府扬了扬:“老爷,有了这份休书,卫世子与俞家再无瓜葛了吧。”

    陈知府自觉不妥,可卫衡和东雁澜尚未发话,摸不透他们的意思,不好指摘,便没有表态。

    怀琇莹挑唇,将休书交给贴身丫鬟:“送到师爷那去。”

    “慢着!”

    卫衡一声厉喝,拿着休书的丫鬟前脚跨过门槛,后脚留在原地,进退不得,惶恐不安。

    三品武将,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最厉害的人。

    卫衡手臂圈着娇妻:“把休书打开来看看,总要让我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娘子如此狠心。”

    万千思绪一扫而空,俞静宜打了个机灵:“……”

    不,他不会想知道的。

    写休书的时候,她以为在家中就能解决此事,抱有几分泄愤的心思,早知如此,还不如写一封“一别两宽,各自安好”的和离书。

    遂她出言阻止:“你本有婚约,这桩婚事理当不作数,是何原因并不重要,如果你觉得不满,大可换成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