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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晋这会儿勉强将过快的呼吸平复下来,低声道:“我刚才看到了你大哥,他说你也来看灯会,刚才被人群挤散了。”所以他才会急急忙忙地率人找她。 刚才没见到秦凝的时候,谢迟晋心头惴惴,一颗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比在战场上还要紧张,生怕她在混乱中出了什么差错。 幸好,现在她安安稳稳地站在他面前,他脑海中涌现出的那些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大哥现在何处?他没受伤吧?”秦凝着急问道。 “没有,你放心。这里还要乱一会儿,我先送你回府,再派人知会你大哥。” 这片空地站满了从主街疏散出来的百姓,都在四处寻找自己的家人,时不时还夹杂着孩童的哭声,着实乱极了。想在这里找人,难如大海捞针一般。 秦凝往走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没看到秦苍柏出来。她思虑片刻,点了点头,“那就劳烦谢将军了。” 她来时和大哥乘的同一辆马车,担心自己跟落夕先回去,大哥就不好回去了,所以才陷入了纠结。 如今正好遇上谢迟晋,便能先回府上待着,还能及时通知大哥,让他也早点回去。 秦凝自己都没发现,在谢迟晋出现的一瞬间,她心里紧绷的弦霎时一松。 像是看到了他,心里便不自觉地安定下来,不那么慌张了。 秦凝坐上谢迟晋安排好的马车。 谢迟晋跟副将吩咐了几句,又派长随去找秦家公子,这才策马跟了过来,护在马车周围。 秦凝本以为他会派别人送她回去,没想到是他亲自护送。 她有些拘谨地撩开车帘,“谢将军,你不用留在主街那边吗?”她怕自己耽搁了他的正事。 “我送你回去再走,”谢迟晋高大的身影稳稳地坐在枣红马上,侧首看向皎皎月辉下她柔美的面孔,漆黑的眸光专注,“主街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sao乱,他手底下的副将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也不用留在他身边了。 秦凝便没再多说。 她放下车帷,有些疲惫地靠着车厢内壁,闭目养神。 身后的嘈杂喧嚷声渐渐远去,四下静寂得落针可闻,跟刚才的热闹仿佛完全不在同一片天地。 安静中,秦凝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这边奔来,停在马车外头。 是大哥吗? 秦凝坐直了身子,正准备去撩车帘,就听见陌生男子的声音:“将军,何医官已经到了,正在府门前等候。” 医官?一般只有军中才会有这样的称呼。 为何要请医官过来?难不成谢迟晋受伤了? 联想起他前些日子的生病,秦凝眉心不自觉地笼上一层忧色。 谢迟晋压低了声音吩咐:“先请他进府,待我回去了再说。” “是。” 马车停在秦府,秦凝踩着马凳下来,正欲向谢迟晋辞别道谢,他忽然递过来一样东西。 她愣了下,顺着手臂抬起头,看向谢迟晋,不解问道:“这是……” 谢迟晋给她拿一只兔子花灯干什么? 男人将手中的竹木灯把往前递了递,解释道:“你大哥说你手里提着一只兔子花灯。拿着吧,能让他放心些。” 秦凝的花灯早在刚才便被人群挤掉,落在地上不知被谁给踩坏了。若是让大哥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阵担心。 她想了想,接过这只没点亮的兔子花灯。 花灯形制小巧,竹把很短,秦凝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谢迟晋的手背。 许是在夜风中骑马的缘故,他的手背很凉,跟她温暖柔软的指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迟晋不易察觉地动了动手指,“先回府吧。” “多谢了。” 秦凝朝他颔首,转身迈上台阶,和婢女一起走进了秦府的大门。 她进去后,谢迟晋才放心地离开。 急促的马蹄踏踏声响彻了空寂的街道。 回到府中,秦凝坐在桌前定神。 望着手里的兔子花灯发了会儿呆,她忽然起身,取下罩着烛台的纱罩,拿蜡烛点燃了花灯里的烛油。 兔子花灯是用宣纸和竹篾扎起来的,两只耳朵长长地翘起,通体雪白,尾巴圆滚滚的,只有小拇指那么长。里头的烛火如豆,轻微地摇曳着,映得外面的宣纸几乎透明,秦凝的身影在背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只灯跟她刚才买的那只灯有些细微的差别。但如今正是夜里,光线昏昧,足以骗过大哥了。 正想着秦苍柏,外头就传来婢女的通报声,伴随着男人匆忙的脚步,“玉珰,你没受伤吧?” 秦凝提着兔子灯出去迎接,在门口遇见了大哥,她故作轻松地笑道:“我没事。我跟落夕待在路边,很快便被兵士疏散出去了。” 说到这里,她提了提手中的灯,“你瞧,花灯都好好的,我能有什么事。” 秦苍柏注意到她手中的花灯,点点头,长长地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方才突然一阵sao乱,我一回头就见不着你,可把我吓坏了。” “大哥,爹娘可回府了?”秦凝问。 “我问过下人了,他们是在我们之后出的府,如今还没回来,待会儿我领着人去找找。” 毕竟灯会上出了事,早点把家人都找回来也能放心些,秦凝柔声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