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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凝无奈又想笑:“……” 他们在这片无人的小天地玩了一下午,果真一点都不觉得闷热,惠风和畅,心境也变得通泰开阔。 回去的时候,小船像来时一样,自窄狭的石洞下方流过。 秦凝正在看上方石洞的奇石和潮湿的水滴,手忽然被人轻轻拉住。 一滴水刚好落在她额头,她眼睫颤动,心里也重重一跳。 那只大手起初轻轻碰了碰她的小指,见她没有抗拒,才大着胆子攀上来,慢慢罩住了她一整个手掌,不轻不重地握住。 少年宽大的掌心guntang干燥,带着常年习武留下的茧子,将她的整只手都完全罩在他的手掌下。 小船从石洞中荡出,他们依然并肩躺在船上,谁都没有起来。 牵着的手也没有松开。 直到小船靠岸,两个人松开手,同时坐起身,不约而同地看向相反的方向,谁也不敢看向对方。 半晌,谢迟晋不自在地咳了声,“从这边回对岸坐船比较快,我们先上大船。” “嗯。” 两人转而上了热闹的画舫,在洞水湖上游了一圈,天色将将暗下来,画舫刚好靠岸。 岸边花灯璀璨,摊贩摆出各种精巧的小玩意儿,吆喝叫卖声混在一起。 谢迟晋买到了最后一只金铎,拿在手里晃了两下,“像不像我们在山洞里听到的水声?” 分明是截然不同的声音,但细听起来,都是一样的清脆动听,带着让人心旷神怡的舒爽。 秦凝答:“是有些像。” 谢迟晋把刚买到的金铃递过来,“这个送你。” “送我这个做什么?”秦凝微讶。 “你把它挂在窗下,往后我去找你,你听见风铎响,就知道是我来了。”说罢,谢迟晋把东西塞到她手里。 强买强卖是他一贯的风格。遇见什么喜欢的东西,谢迟晋都爱一股脑往她这里塞。秦凝都习惯了。 冰凉坚硬的触感碰到手心,秦凝合起手掌将它握在手中,不由笑道:“那要是风铎在你没来的时候响了呢?” 谢迟晋脱口而出:“那说明我在想……”他忽然止住话头,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发红,“想去找你。” 说罢,生怕她想到什么似的,赶紧转移了话题,“天色不早了,玉珰,我送你回家。” …… 秦家和谢家的渊源,要从上上一辈人说起,两家的老爷子明明性格截然相反,喜好也相反,一个爱舞刀弄枪,一个爱舞文弄墨,可偏偏就是成了至交好友。 后来两家指腹为婚,生下的却都是男子,两家又都没有纳妾的规矩,子嗣单薄,这份婚约就只能延续到秦凝这一辈。 这次,秦家终于有了女儿,跟谢家小子缔结婚约,自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情谊深厚。 他们的婚约在盛京城几乎人人皆知,众人都以为秦凝早晚会嫁入谢府,成为谢迟晋的夫人。 就连秦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她知道,谢迟晋的想法同样如此。 他送来的金铃,绣球,雀鸟,亲自刻的小人,爬到树上给她摘的枇杷果,得知她嗓子不舒服特意去山上寻的蜜浆……秦凝都能从中看到他的用心,也能看到他看向她时,眼中藏也藏不住的欢喜和情意。 在谢家出事之前,秦凝从未想过她会退婚另嫁旁人,而谢迟晋会远走边疆,数年杳无音讯。她也从未想过,造化弄人,他们终究还是两相错过。 下人的禀报声,打断了秦凝的回忆。 “姑娘,老爷和公子回来了。” 秦凝眨了两下眼睛,收起思绪,起身去了前院。 刚走出院子,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秦苍柏。 “我听下人说,谢将军过来了。他过来所为何事?没有为难你吧?”秦苍柏急匆匆地问道。 秦凝一看他从外面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这里,连忙解释道:“他没有为难我,大哥你不用担心。” “他过来干什么?” “过来……找他养的鸟儿。” 秦苍柏狐疑地道:“找鸟?他的鸟怎么可能飞到我们家里来?” 想起谢迟晋看到金铃时的惊喜,秦凝捏了捏指尖,“我也觉得奇怪,可后来真让他找到了。” 秦凝没说,鸟儿是在她院子里找到的。 听她这么说,秦苍柏稍稍放下心。毕竟鸟雀又不是人,想来也不会那么听话地任人摆布,飞到他们家应当只是偶然而已。 秦苍柏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下次有外人来府上,你不必管,派人去叫我和爹娘就是。” “嗯,我知道了。” 秦苍柏想起自己还没换衣服,“我回去换身衣裳,顺便把事情跟爹爹说一下,让他不要担心。” “好。” 隔了没几日,秦家其他人又凑巧都有事出门,又剩秦凝一个人在家。 前日下了场雨,这日天气正好,秦凝把返潮的古籍搬出来,摊开在院子里晒太阳。 之后她让人打开了鸟笼,放金子出来玩。 金子绕着院子打转,在山石树枝间飞来飞去,但它像是知道下面的书籍是很重要的东西,一次也没有落上去过。 秦凝随意拿了本书,靠坐在廊下翻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院子里的鸟叫声似乎又响了起来,吵吵闹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