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真情
“这次柯特请假的时间特别长呢。” “是啊。” 放学后的社团活动室，从新学期开始起，大多时候只有我和果果待在里面。 或者聊天，或者玩联机游戏，又或者看书。 总之就是和社团活动无关的不务正业。 明明我没怎么样柯特，还被扯了头发，柯特却似乎真的生了气，一直缺席到今天。 要不是因为我是学校的最高领导，出勤率严重不足的柯特早就被请家长，甚至劝退了。 不不，学生只是柯特的表面身份，他完全不在乎。 反正我不想多事，愿意选择息事宁人。 试图维持着短暂的安稳，可这个学期结束后，再过一年，就得面临“读大学”和“直接工作”的选项——普通人会是如此。 我呢？ 不管到哪里，要做的事情是唯一的。 那就是解除绝对选项的诅咒。 真是无趣。 上上个月，由佳恩克私自张罗，糊里糊涂地在家里过了生日。 至于礼物，佳恩克送的宠物明显是他自己想养的，等他切完蛋糕，我便残忍地把他和他的“礼物”扫地出门了。 蛋糕上蜡烛的数量，以我来这个世界时的年龄，与在这个世界度过的时间相加，是相当科学的计算方式——十八根蜡烛。 十八岁，没有特别的感觉。 年龄，对于一成不变的我来说，仅仅是数字概念。 别的不说，至少我的身高没有发生一点变化，胸部也……年龄根本就没有意义啊！ 为了体现出意义，我尝试了十八岁才能做的事情。 结果租来的碟片被绝对选项变成GV，并且得含泪看完。 绝对选项这家伙平时老不正经的，偏偏在这种时候莫名正直起来了是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有一点点好奇而已啊！ 我不是已经十八岁了嘛！ 喂？！ “……宴！” 果果的呼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咧起嘴，“哎，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这个周末，一起出去玩吧！” “怎么突然……” “大家都不在的话，总待在学校很无聊啊。”果果举起笔，“现在就开始写出校申请！” 名为“出校申请”的文档，其主要的意义在于寄宿制学校特有的免责条款，也就是说，学生要声明在校外的人身安全与学校无关，所以申请大多很容易通过。 光靠平时相亲的积累，我对周边的游玩场所，尤其是情侣多的地方，熟悉度不止一点半点，出行的路程自然由我来规划了。 不过，和同性一起逛街是最简单的事情，用不着花太大心思挑选场所。 只要是繁华的商业街，就能逛上一整天。 周末永远是最热门的出行时段，摩肩接踵的，得手牵着手，以防走散。 “好热！”果果用腾出来的手扇着风，“早知道就不穿长袖了！” “那边的人比预料中的多啊。”夹在人海里，我也是满头大汗，“暂时是挤不过去了，先找个店歇脚吧。” 在一家奶茶店坐下，将购物袋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果果伸了个懒腰，“唉，到处都是人，总算能休息一下了。” 我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擦掉脸上的汗，“幸好要买的东西不多。” “嘿嘿嘿。”果果托着腮帮子，对我一个劲地傻笑。 “怎么啦？”我问她，“这样看我干嘛？” “我在想，刚刚的那个发饰确实很适合宴呢！”她说，“超可爱！” “别这样说……”我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一般啦。” “为什么不直接戴上呢？”她笑眯眯地说，“既然已经买下来了……” “那个……有点太可爱了，我以后再戴。” “没关系啦。买了新的，当然要马上用呀！” 被她说服的我，拆开包装，换下了发饰。 如今扎在马尾上的，是粉白色的蝴蝶结。 和我平时用的深蓝色发饰比起来，淑女了不少。 当然，我明白我本人并不淑女，所以我刚买下，就有点后悔。 但是，这个戴起来真的好像让我变得可爱了一点啊可恶！ 【选吧：1.把脚放到桌子上 2.保持大张着腿的坐姿】 那个……我私下有时确实会……可现在不行吧！ 袭来的头痛瞬间令我了解目前的处境。 好吧好吧。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请不要把脚放在桌子上，会对周围的客人造成困扰的。”不出所料，马上有服务员过来提醒我的行为。 “哦，抱歉，我……”我正要收回脚，持续的头痛让我舍弃了公德心，“啧——” “我就坐在我自己的位置上，妨碍到谁了？”我把脚重重地在桌上一放，“谁有意见，就直接叫他来找我。” “……宴。”坐在对面的果果有些尴尬。 “我乐意怎样就怎样，和旁人没关系。”受到绝对选项压迫的我，不能说出缘由，只得厚着脸皮装出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什么，就尽管冲我来。” 我蛮横的态度，自然引起了周围的窃窃私语，不用仔细听，也知道肯定是谴责我的。 哼。 愚蠢的路人们，这根本伤不到我。 这次选项的羞耻度较低，反而得庆幸一番才对。 提前结账，走出店面，我对果果说，“让你难堪了，对不起。” “恩。怎么说呢？”果果欲言又止，“宴，你……” “没错。”我不得不承认，“和我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不是的！”果果连忙否认，“突然不像平常的你，就是有‘不可描述的原因’存在吧。其实我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会做出更不得了的举动……” 两个人的社团活动室，闲聊了很多。 有一次，提及了我每天的异常行为。 由于绝对选项的限制，我隐晦地表示，是出于“不可描述的原因”，没想到果果当时接受了这种含糊的说法。 我并不认为她真的相信，是善解人意才没有多问，可她现在的表现，似乎是信任我的。 【选吧：1.露chu内裤的诚挚道歉 2.露chu胸部（笑）的诚挚道歉】 擦！ 你这混蛋！ 括弧笑是哪个意思？！ 头痛来势凶猛，选项必须马上执行。 我抓住果果的胳膊，“先说对不起了！” “咦？呀——” 火速把果果拖到巷子里，将她逼到墙角。 “对不起。”掀起裙子。 “啊！”果果捂住眼睛，指缝的间隙倒是挺大，“宴！宴啊！你想对我什么？！” “就是道个歉。”头痛消失，我放下了裙子。 “是、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道歉吗？”果果脸颊微红，“宴，你终于觉醒了吗？那样，请，请温柔一……” “呃，没事了，走啦。” “……喔。” 此次逛街，除了买各自想买的东西，还打算顺便买点小东西送给社团的其他成员。 “报名Idol 以后，总感觉静不下心来。”果果说出她这几天烦闷情绪的原因，“我也知道多半是老样子过不了海选啦，哈哈哈。” “果果，很想当偶像吗？” “可能是吧。”果果想了一会，“其实我是想留下一点青春的回忆啦。明年毕业以后，我就得回去继承家里的店。反正我从小就在帮店里的忙，虽然不讨厌……可是，能在此之前，和朋友一起，尽情做轰轰烈烈的事情，就没什么遗憾了吧。” 我想说些安慰的话，她却调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睛，我便没有开口。 “买点什么好呢？”半蹲在货架边，果果左顾右盼，“最能代表社团的东西。” “既然是‘慕斯’，那就买点慕斯回去吃吧。”我半开玩笑地回答，“我好久没吃了。” “我们的组合不是蛋糕啦。”果果有点委屈地嘀咕了一声，又说，“对了，就买蛋糕吧！” 她手中拿着一条手机挂饰，挂在上面的，是一小块切下的扇形蛋糕。 仿真的材质，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 肚子饿了的话，可能会不小心吃掉吧。 “真可爱！”她搜罗了剩下的几个，把其中一个粉色的交给我，“宴的颜色，当然是粉色。” 我看了看她手中其他颜色的挂饰，“不，我觉得那个红色的更合适吧？” “这个呀。”果果笑着说，“我觉得适合柯特。” “为什么？”我拎起咖啡色的挂饰，“不是按照发色来挑的吗？” “我说的是印象色啦。”果果站起来，“这个红色的，和柯特的瞳色很像呢。然后，宴呢。安静的时候，就是可爱的粉红色。” “真是微妙的前提啊。” 对，要是没有绝对选项，我肯定会成为大和抚子一样的文静淑女！ ……我说笑的。 到了下午，人群的数量不减反增，出了商业街，我们决定先步行到人少的街道口，方便打车回去。 路上见到停靠的冰淇淋车，于是我们各买了不同味道的甜筒，坐在附近的长椅上换着品尝。 “香草口味的也不错，但是巧克力果然最好吃了。”果果说，“……宴？” “那边有点吵。”我把头转向嘈杂声传来的方向。 五六个小孩子，围着一个像是老虎又像是狮子的吉祥物，大概是在嬉闹，或者是要一起拍照吧。 “恩？”果果也望了过去。 我的喉咙仿佛突然被堵住了一般，先扑倒了她，挡住她的视线，才叫了出来，“不要看！！！” 瞬间空白的大脑，终于整理出刚才映入视网膜的画面——吉祥物咬掉了一个小孩的脑袋。 倘若不是在猎人考试里见过那么多死人的场景，我说不定会吓得动弹不得。 那真的是吉祥物吗？ 恐怕是别的什么生物吧？ 吃人的那一种。 状况突然，周围的人也同样愣住了，当失去头部的小孩倒在地上，血流了一片，惊叫声便爆发了。 吃人的生物叉着腰，用双腿站立着，像人一样，哈哈大笑。 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面对未知的生物，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逃……”我只说了一个字，抓住果果的手，带她往反方向跑。 “宴，宴……”果果茫然地想要带上落下的包，在半空中挥舞着手。 惨叫声中，背后有人陆续倒地的声音，我有些慌了，顾不上果果本身的步伐，加快了速度。 没有向后看的余裕，而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开了从后面来的攻击。 但是很勉强，还抱着果果，一个冲刺后，便摔倒了。 不行啊。 身体没有想象中灵活。 是因为不能使用“念”吗？ 还是因为太久缺乏锻炼了。 其实没能完全避开，后背传来了撕裂的痛觉。 被我扔到一边的果果，已经昏了过去。 我双手撑地，很快翻了个身。 右手边的地面在下一瞬间裂开了，迸出大大小小的碎块。 “不是偶然啊。”吃人的生物站在我跟前，暂时停止了攻击，稍微弯下腰，低着头看我，“你好像，有点强？” 在它身后，几乎没有站立着的人类，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躺在血泊里。 它的爪子和嘴边的绒毛上，沾着鲜红的血。 那份红色里，也有我的血。 “你有点强”这种话，应当是我来说才对。 就算不能使用“念”，我对付一般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我至少有足够的眼力，知道该战斗，还是该逃跑。 目前胜率显然太低，最好不要试图挑战。 应该是出现sao乱的时候，就有人报了警，一路鸣笛而来的四五辆的警车，形成一个包围圈，将这里团团围住了。 吃人的生物没有退走的意思，反而跃跃欲试地盯着跳下车的警cha们。 “不要动！”用车门挡住身体，警cha们朝着吃人的生物举起枪，大声发出警告，“不然就开qiang了！” 正好，趁它被警cha吸引了注意力…… 一眨眼的工夫，它冲到了最近的警cha身前，而那名警cha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提扣下扳机，就身首分离，滚到地上的脑袋，还保持着震惊的表情。 此情此景，用不着有人下命令，其他警cha纷纷开始朝它射击。 枪林弹雨中，它四肢着地，轻松地左躲右闪。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对于吃人的生物来说，这些人恐怕都是来白白送死的。 必须快点…… 我抱起果果，迈开步子，全力远离交战中的区域。 没多久，大概不足一分钟，枪声止歇了。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它接近的声音，“往哪里跑呢？” 我已经闻到了那夹杂着血腥味的气息。 ……跑是不行的了。 想来想去，最稳妥的，只有那一招了。 它没有马上杀掉我，应该是想看看我有多少本事。 骄傲，是它的弱点。 胜利的机会是有的。 “消除最近五分钟记忆的攻击”，优点是成功率百分之百，必定命中，缺点是发动起来需要很短时间的蓄力。 战斗中并不适用，主要是用于偷袭的。 俗称，“乘人不备”。 不过，它肯定不会打断我的攻击，我可以正面出招。 把果果放到地上，我摆出架势。 它眯着眼睛，有一丝嘲笑的意味。 很好，它很有自信。 随着“消除最近五分钟记忆的攻击”的成功命中，它应声倒地，没有再爬起来。 动物总归是动物，没有人类狡猾。 我确认完它的状态，刚踏出两步，它忽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因为动物和人不一样吗？！ 失算了！！！！ “发生了……什么……”它捂着头，陡然丧失的五分钟记忆令它有点疑惑，“怎么回事？” 陷入恐慌的我，眼睁睁地看着它站了起来，问我，“你知道什么？” 根据它之前的凶残表现，不论我回答什么，都很有可能被它吃掉吧？ 就算会说话，它仍然是猛兽，和人类有着本质的区别。 唯一能指望的社会治安维持人员，警cha，已经全灭了。 处于绝境的我，退路被封死，只能进行攻击。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然而，眼睛能捕捉到它的动作，身体却往往差了一点，攻击并不奏效，我很快落入下风。 被重重地踢了一脚以后，我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是‘稀有种’？”它反过来对我评价道，“以前吃过的，味道特别好的。” 这究竟是怎样的生物啊？ 可以确定的是，在食物链里，人类是被它吃掉的一方。 一败涂地的我，仰起头，看到它张开的血盆大口，怔怔地想。 ……结束了。 “哟！” 另一个声音刚落，我眼前的身影变换了，站在我面前的换成了一个穿着运动衫的男人。 差点吃掉我的未知生物，被他的一记飞踢踹得老远，陷入了墙壁里。 “还没死吧？”男人呼了口气，“幸好我不放心赶过来了。” “你不看新闻吗？最近各地都有未知生物sao乱的报道，护好你的性命，别出来乱逛。”他转过头，眼神凶恶，往后梳着的短发还是金色的，好像是个混混，“不小心死了怎么办？喂，你在听吗？” “你……你是谁？”为啥口气跟我很熟似的。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 他的话语，被再度袭来的未知生物打断了。 “嘿，好家伙！”他叫了一声，似乎是方才低估了未知生物的实力。 防御住未知生物的攻击，他扬起笑容，兴致盎然，“有两下子！陪你玩玩！” 虽然不认识，不过这个混混很厉害的样子。 能得救就行了，我无心追究他是不是认错了人，想快点带果果离开这是非之地，身体却不听使唤，不多的力气，被身躯里的疼痛带走，想爬都很困难。 勉强爬了一点，牵动内伤，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我觉得我还是趴着等死比较舒服。 “给我撑着点啊！”金发混混与未知生物拉开距离，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腕，“千万别死了！” 这位素不相识的混混兄弟，多谢你的关心，让我有种莫名的感动。 人间有真情……之类的。 “我……”我张开嘴，又吐了一口血。 “可恶！”混混兄弟异常焦急，简直像是把我当成了他的亲人。 所以说，混混兄弟你难道姓“道乐”吗？ “不管怎样坚持住。马上干掉那家伙，就送你上医院。”混混兄弟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未知生物，“要是团长那边出了问题，我们不得白忙活了。撞上我算你倒霉。” 留给我一个高大的背影，他将左手搭在右边的肩膀上，活动着右臂，对未知生物喊道，“速战速决！” 好……好……别的都无所谓了……希望你能在我坚持不住之前，解决那个未知生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