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仆人们
西索和库洛洛，之后会怎么样呢？ 那是他们的故事，与我无关。 我应该关注当下。 比如说，刚到家门口，就有打开门，扑上来大叫着“宴大人啊啊啊啊啊啊”的危险生物。 即使暂时不能用“念”，我也不是吃素的，想都不用想，抬起来就是一脚踹上去。 怎么回事？！ 自行恢复了？ 不能用人类的基准来衡量吗？ 没错，之前受到伊路米的攻击，陷入疑似死亡状态的神之仆人沃尔特，此刻生龙活虎……不过刚被我全力一脚踢中胸口，再度昏死过去。 因为被他的出现吓到了，似乎用力过猛。 我关上门，做好战斗准备，走到阳台。 撞到阳台边缘，倒地不起的沃尔特，食指和中指动了动。 我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他慢慢地爬起来，然后，伏到我脚尖前，五体投地，“上一任对尊敬的宴大人所造成的困扰，请尽情发泄在我身上！请打骂我！” “搞什么鬼？！！！！！！！！！” 确定沃尔特不足为惧后，我坐在沙发，听规规矩矩跪坐在地板上的沃尔特说明前因后果。 神之仆人的体质远超人类水准，受到不能短时间内恢复的损伤的时候，会将身体机能转入休眠状态，执行修复程序，也就是所谓的“假死”。 从外界看来，神之仆人可谓是“睡一觉就能满血复活”的，不科学的动画角色般的存在。 在身体修复完成后，多花了一些时间，是用来卸载角色和匹配新角色了。 “……上一任给宴大人添麻烦的我，叫做角色No.96。” 虽然很久以前在沃尔特口中听过“卸载”的事情，没想到突然化为现实，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为什么？！” “预设的我，家事万能，温柔体贴的角色No.96，最初就喜欢宴大人，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是为了使命，不能表现出来，一直压抑着。”沃尔特说，“但是，如宴大人所知，后来的那种状态已经不能继续为宴大人做支援工作……通过讨论，决定由我，角色No.158来接任，并且偿还角色No.96的过失。” “我没有一点让宴大人原谅角色No.96的想法。”他的额头紧贴地面，“宴大人受到的伤害，不是可以随便弥补的！所以，请不必有任何顾忌，把我当奴隶一样的使唤！” 某种意义上，感觉和前任没区别。 “对一个相当于死了的家伙，要我怎么发火？”头绪一团糟的我叹了口气，“你……你现在的角色设定是？” “忠诚无比，抖M。” “……”我咽下口水，“你再说一遍。” “忠诚无比，一切以宴大人为中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任凭宴大人打骂都会感到高兴，使宴大人不会有一点心理负担的抖M。”擅自添油加醋进行补充解说的沃尔特，扬起与所说内容风格不符的爽朗笑容，“这就是我，角色No.158！” 这、这家伙。 不知为何，我有点控制不住拳头。 别的不说，“抖M”这一点，变得有点恶心啊。 沃尔特察觉到我此刻的神色，马上建议道，“宴大人不满意吗？毕竟宴大人的想法才是最优先的，如果宴大人能直接给出想要的性格，我随时可以更换成下一个角色。” “这算什么啊？”我低声说，“简直和道具一样。”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去。 “别换了，先这样。”我说。 说到底，我也是神手下的道具。 道具什么的，我不喜欢那样。 就适可而止吧。 “既然换了角色，名字也要更换吧。”我问他，“除了‘角色No.158’，你有对应的名字吗？” “是……是！”他受宠若惊地睁大眼睛，“宴大人不嫌换称呼麻烦的话，请叫我‘佳恩克’。” “哦。”我扫了眼和我离开时没有两样的脏乱差的室内环境，“你什么时候醒的，佳恩克？” “两小时前，宴大人。” “你没有想过把屋子打扫一下吗？” “没有！”佳恩克响亮地问答，大概是发觉到我话里包含的责怪意味，赶忙说，“宴大人没有吩咐过的事情，我怎么能擅自做啊！现在要打扫房间吗？” 虽然做事缺乏主动性，态度还是毕恭毕敬的，我便不加计较。 他拿来清洁用具，开始打扫后，问题就出现了。 “宴大人宴大人，这个拉环，中奖了！” “哦。”为啥你扫地的时候会关注垃圾的内容。 “这么多啤酒罐，中奖的肯定不止一个。”佳恩克把标有“再来一罐”字样的拉环放到茶几上，干劲满满地撸起袖子，“我会全部找出来的，宴大人！” “哦……给我专心打扫啊喂！” 地面打扫完毕，佳恩克指着堆放在一边的垃圾问道，“这个垃圾分类应该是哪一种，宴大人？” “不可回收的。” “这个呢，宴大人？” “也是不可回收的。” “还有……” “喂，垃圾分类这种事，就不要一件件的问我吧？！”我有点烦了，“你自己不会判断吗？！” “其实，说来惭愧。”佳恩克双膝跪地，作痛苦状，“做家务是角色No.96的特长……我……不是我擅长的！” “不就是换了个性格吗？！怎么特长都不一样了？！” “‘性格’和‘角色’是两回事，宴大人。”佳恩克解释道，“安装完新角色后，和之前就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个体了。根据部分角色的设定，甚至连外表也会随之改变。所以，请宴大人把我当作另一个人看待。” “哦。”我问，“那你擅长什么？” “快速恢复，被宴大人怎么揍都没事。”他自豪地挺起胸，“以及……” “什么？” “将帅哥带到宴大人身边！让宴大人完美达成任务！”他慷慨激昂，“以宴大人的魅力，斩获区区一个两个帅哥的心，丝毫不在话下！” 他真诚无比的表情，谜一般的强大自信，令我不禁汗颜，“魅力？你没有在讽刺我吗？”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佳恩克愤慨地拍了拍胸口，“应该说！很难有人能够配得上堪称完美的宴大人！看不上宴大人的人，那都是有眼无珠！我明白宴大人的优点所在！宴大人是这么可爱！宴大人……” “别说了！” 我绝没他口中讲的那么好，再说下去，我就无地自容了。 “对不起。”佳恩克低下头，“比起‘可爱’，宴大人更喜欢用别的形容词吗？” “……不是这的问题！！” 他有点不知所措，“那、那我哪里错了，宴大人？” “总之别吹捧我了！我听着不舒服！”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啊，宴大人！” “闭嘴。” “好、好的。” 正打算说点别的，把话题带过去，肚子里率先传出“咕”的声响。 我脸上一阵发热，“……” 听从命令的佳恩克，乖乖地没有说话，“……” 先前的形势不容我松懈，一放松下来就恢复了正常的食欲。 西索给的稀奇玩意不能当饭吃啊！ 除了饮料，他根本没给饭我吃。 “那啥，佳恩克。”我装作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说，“打扫稍后接着做，我饿了，做饭给我吃。” “非常抱歉，宴大人！”他诚惶诚恐地叫道，“我不会做饭！” “啊？！” “要……”他畏畏缩缩地压低了声音，“要不然……至少，泡面之类的……我还是可以……” 和前任的性能差距太大了吧？！ 简直就是渣渣啊！ 要你何用啊！ 话虽如此，也不至于立刻叫他滚蛋，在考虑换人之前，我先得过且过吧。 于是，打发他去附近超市买面包和啤酒了。 我或许是看他勤勉的态度，才网开一面。 希望他能稍微靠谱一点。 一点点就行。 所以，什么才叫靠谱……沃尔特……是我有问题吗？ 不知道。 舍弃思考，趴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直到敲门声响起，我才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听得门外叫道，“宴大人！在吗？能开下门吗？我身上没钥匙。” 真粗心啊。 我翻身下了沙发，打开门，佳恩克两手各提一个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满脸高兴的神情，“看！我买了好多呢，宴大人！” “……哦。”我盯着他鼓囊囊的胸前。 一个圆溜溜的毛绒脑袋从他领口里钻了出来，“喵。” “喵？” “喵喵喵。” “喵喵喵？”我上移视线，停在佳恩克稍显谄媚的笑容上，“佳恩克，这栋公寓，是不准养宠物的。” “是、是吗？”佳恩克犹豫片刻，重新挂上笑容，“那就偷偷地养！” “养个球啊！我哪有闲工夫养宠物！”光是绝对选项的事情，就够我烦心的了，“把它送回去，或者送到动物救助站。” 我拿过他手里的购物袋，拎到屋子里。 一转头，他依然杵在门口，“我会负责照料它的责任的，让我养吧，宴大人！” 为啥变成你养了……原来是你自己想养吗？！ “不行，不能确定能养多久。”我板起脸，“真为了它好，就送回去。” “再放回路边的话，有点可怜啊。”另一个声音说。 “不是还可以送到动物救助站……你谁啊？！”我刚答完，便发现了第叁者的存在。 客观地说，是个长相算是不错的小哥。 不想被多管闲事，我没有作出回应，而是招呼佳恩克道，“先不说这个了，进屋再说。” 把购物袋放到沙发上，我一边挑出里面的面包，一边听到佳恩克说，“宴大人，现在给您介绍一下，这位……” “呃？”我抬起头，见到方才搭话的小哥也进了屋，想到会打扰我吃东西，不由得有丝不快，“做什么？” “就是我之前说过的……”佳恩克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任务呀！把帅哥带到宴大人身边！” “这也太快了吧？！”我得对佳恩克刮目相看了。 “在路上碰到，觉得看起来不错，就试着向他邀请了一下。他表示愿意先见个面。”佳恩克雀跃地给我鼓劲，“这是个好机会，宴大人！” 没想到佳恩克办事效率这么高，难道我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选吧：1.放个很响的屁 2.放个很臭的屁】 …… 没错，其他的什么东西，很快就结束了。 关于我选了哪一项，别再让我想起来。 如今屋内只剩下我和佳恩克两人，佳恩克拿着擅自买的猫粮在喂擅自带回来的猫，心力交瘁的我选择就着啤酒吃面包。 气氛沉闷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气。 “宴大人，宴大人！”佳恩克把擅自带回来的猫举到我面前，猫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铃铛，应该也是他擅自买的，“很可爱吧！养它吧！宴大人！” 小孩子吗？！ 这货究竟有多任性啊！ 难怪他去趟超市的时间不是一般的长！ “……”我朝猫伸出手。 接着，食指被它咬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宴大人！！！！”佳恩克大惊失色，想要把猫拉开，“对对对对对不起，宴大人！” 折腾了一分多钟，猫终于松了口。 尽管没流血，保险起见，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医院打疫苗。 佳恩克抱着猫，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望着我，等待沉默已久的我的判决。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猫送回去。” “宴大人……”佳恩克哽咽着哀求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要么。”我指着门口，“你和它一起滚出去。” “宴大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佳恩克放开手中的猫，抱住我的小腿，“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把佳恩克连带着猫一起踹出门之后，挠门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