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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伸手,将蒋木没理好的褶子一一抚平。 她信蒋木不会有事,信他出去能活着,能解决施幼南。 他不愿拉着她做同一阵营,只想让她在他的身后,替她去拼搏,她野呼着吃喝玩乐依旧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这句话太好听了―― 呦呦抚着他的衣褶,默不作声,面无表情。 心里却很想抬头看着蒋木,很想看着他的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想收入眼底。 但是蒋木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他的路与她不一样…… 她迟早会离开南息,离开蒋木。 她的生活,她的信仰,与蒋木是完全不同! 或许,在拿到兵防图之后,他们的交际会直接撕裂。 她只会记得,曾经在她最无助,心灵最匮乏的时候,有一人在等她回家。 她会记得,曾经在异国他乡,孤独无依时,有一人说站到他身后。 这一人,她会记住一生…… 呦呦手上的动作缓慢,细致。 蒋木低头,看到的是她的脑袋,乌黑的秀发里,闪过一抹寒光,似刀刃。 这是她时时刻刻,日日夜夜保命防身的武器…… 他这句话说的再赤诚,呦呦也不会信。 她抗拒感情,是打小以来的习惯,不可能因为他的三两句言语便能扭转这样的心态的。 她看似薄情,实则是惧,是怕…… 她最想要的东西,在心里却日日被加固,她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这东西是奢饰品,是奢望,是她终其一生不可能触及的东西。 七年前,他无奈诈死离开东唐之时,她与他便是远了。 不是他疏离她,而是她不会再亲厚一位‘背叛者’。 即便在南息这段时日,她依旧对他上心。 那只是在久违的寒冬里找寻到了当初火光,无论多难寻,她却是有距离的静心照顾,生怕再离去。 却不再似七年前,她能安心地坐在火边,一起共抗风雪。 所以,真正是假象的,是呦呦对他上心的劲儿。 蒋木看着,如果呦呦见到他第一眼是捅他一刀,反倒才是真正上心,从未放下! 或者说,不给他解毒,折腾个一两年,才像是她将人放在心里的模样。 反倒呦呦如此处处小心着他,谨慎着他,护着他,倒还是将他放到心外头的模样…… 如果真的护短,呦呦那日,就该是一刀毙了蒋温。而不是审时度势的火烧帐篷,发泄! 这些,蒋木知道。 这些话,他此刻即便是真心的说与她听。 她也是不可能得听的进去的。 不然,不会有这退后的半寸清醒的距离。 蒋木看着呦呦在他身上拂过的手,他想抓住,想…… 奈何四肢僵硬,这个动作如何也做不出来。 最后,许久后。 蒋木才哑着嗓子:“我会好好的……” 然后低了低身子,伏在她耳边,头发掉下来,扫在呦呦的脸颊。 “兵防图,我会给你。” 不管是不是叛国,我会给你―― 这一幕,像极了当年蒋木在火旁看书,呦呦俯下身子与他说话的动作。 蒋木直起身子后,呦呦也直起来,“我自己能拿。” 然后,蒋木提着步子,出了呦呦的帐篷。 她似乎知道蒋木要去哪里……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蒋木与贺拂明在搞什么鬼。 原来,蒋木是故意说给蒋温听,护国大将军谎报兵数一事。 原来,贺拂明是故意断腿退出“朝局”。 因为,蒋木现在要去贺淳君身边…… 他现在要去假意做五殿下的谋士。 捏着太子这么大个把柄,背后的二皇子倒台,为了活命,投靠五皇子,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多么合情合理…… 他现在直接会被蒋家踢出去,被太子一党碾压。 他为了活着,孝忠对象只有是敢与太子相立的五殿下。 手握广陵兵权的五殿下,行起事儿来,确实比贺拂明要高效些。 接着五皇子的手打杀太子,然后借由太子手打杀五皇子。他在中间,形如一位下棋者…… 蒋木这个位置太险,一步踏错,死无全尸…… 呦呦看着门帘落下,帘外的光直接隔绝开来。 她看不见蒋木的前路与死活……贺伊熙。此时他想着施幼南,又想着蒋木。 她怎么都觉得,二人算计城府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唯一一点蒋木落与下风的是,蒋木性子没有施幼南那般嗜血。 怕是正经的狠厉起来,蒋木会不敌…… 她细想了想,除了李侍郎的弟弟,她似乎没有见过蒋木杀人…… 突然力气被抽尽,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按住额角,长吁一口气。坐了一会儿,她喊了一声:“水含……” 帘子被打开,水含进来正端着茶,连着步子走至她身前。 “小主子,你又坐地上……” 说着茶具放下,给她冲泡起茶来。 一会儿动作,一杯碧翠的茶奉上。 呦呦抬着腕子,取过茶。正要喝,茶到了唇边,呦呦突然一笑。 眉角舒展开来。 “谈曼?”那人面上并无恙,奉茶的手依旧摆着姿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