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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聿听她的话一直睡到晚膳前才醒,半夜出门时又被塞了一包鸡腿,边听顾兔琐碎的抱怨,边跟寻常人家的小子一样在大街上啃鸡腿。 若是被父亲看见,大约又得气出病来。傅聿心想。 赶在被顾曦和看见之前,鸡骨头被顾兔眼疾手快毁尸灭迹,又赶忙塞了张手帕给傅聿擦手,两人在夜风中吹了小半会儿,才朝他走了过去。 事情根本没那么复杂。 顾兔今儿穿的轻巧的布鞋,拿绢子缠在脚上就怕给顾曦和金贵的背踩出两脚丫印,然后捧着裙子翻过墙头还有傅聿在底下张开双臂接好。 顾兔给两位大爷露出一个颇为感动的表情,你们知道不,我今儿个觉得自己就是京城的公主大人。 顾曦和赏她一个字,滚。 “哪屋啊。徐老头后院怎么那么大,东南西北全点灯贴满了喜字,怎么全一模一样的。”三人躲在角落的阴影里,朝院内张望。 “你老叫人家徐老头,很老么。” “不叫徐老头,叫徐少爷?不成的吧。” 三人分头转悠了会儿,好巧不巧赶上闹哄哄的新郎官进门看新娘,后头呼啦出来一大帮人,端着盘子蔬果进去,空着双手出来然后散了干净。 顾兔赶忙凑了过去,只觉得腰上一紧,脚下一轻,自己被提上半空,一起趴上了屋顶。她回头想瞪一眼,却发觉是傅聿,眼刀堪堪收回。 “可吓死我了。” 傅聿拨开瓦片,朝她笑:“下面人太多了。” 顾曦和从另一边冒出来:“手扒稳了,别掉下去。” 虽然姿势不太雅观,比不上身旁两少年颇有侠客风范的模样,顾兔悄悄的蹬腿,最终还是放弃潇洒这一想法,横竖都是偷看新人洞房,还管偷看的姿势好不好看。 屋内烛火幽微,他们的视角还算不错,却也只能看到影影绰绰有两个人对坐在一片红色的床上,低声的说着话。 在笑吗? 小柳jiejie很漂亮,今天更加漂亮,不论谁看了都会觉得欢喜的。 也许是顾兔看的入神,愣了好久都没有回应,在新人放下床帏之后顾兔就被带下屋顶,从墙上又翻了出去。 “顾曦和!你能扛人翻墙,那刚刚为何还要我自己爬墙!” “不是你自己要翻的,还觉得自己像公主。” “我刚刚怎么没多踩你几脚。” 三人顺着月光在寂静的街上晃悠,顾兔回想小柳jiejie的话,心里的这口气不上不下:“小聿聿,海河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听说在海边,我没去过海边,也没见过大海,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不讨婆婆的喜欢,万一水土不服,那该怎么办啊。” “人生地不熟也好,没有亲戚朋友也好,我想你的小柳jiejie应该都是考虑过,而她也最后做出的决定也足以支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下去。” “小聿聿你在京城过得怎么样?” “你在信里问过许多遍了。”傅聿摸摸顾兔本就有些乱的脑袋,“适应需要时间,但也总会适应。” “所以我隔一段时间问问你,你到哪个阶段了,习惯了吗?” 顾曦和便也顺着她的话拍了拍傅聿的肩膀。 “还不错。”他笑着说。 第7章 顾夫人在堂中询问及笄礼准备,她有些头痛,倒不是因为下人活干的不称心,相反这些物事早就已经妥帖备下,连琴师都早早的在家中候命,就为了弹一曲高山流水让礼仪看上去更加庄重。 可是主角不在。 顾曦和光荣领命在偌大的洛城中将顾兔揪回来。 顾夫人在家中对着古筝反思,自家女儿为何会对及笄礼避之不及,寻常孩子难道不应该欢喜雀跃盼望极了吗。 天未亮的时候顾兔就起床了。 她静悄悄的打水洁面梳妆,眼角匀一点金粉,唇上抹一点红色,然后在乌黑的发间插上一根簪子。然后换上崭新的衣裙,提着裙角蹑手蹑脚的走出大门。那时候天空还能看见隐约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会更圆。 今天是她的生辰,也是顾曦和的,今天还是她的及笄礼。她应该在父母和宾客前梳头加笄,向父母拜礼,也许还能取得自己的小字。不过父亲不在,母亲便只能一人cao持承办今日这些繁复的礼节,应对宾客,还要头疼自己女儿的不懂事。 顾兔寻来一把椅子在湖心凉亭从公鸡打鸣躺到烈日悬空,这回顾曦和应该找不到自己了吧。 湖绿衣裳的小jiejie带一阵香风走到了凉亭,她手里拿一把团扇,在八月的凉秋里扇啊扇,顾兔也知道,那扇子那点幅度扇不出多少风来,顶多扇出点撩人的香味。 她便起身挪到石桌上,果真看见桌上摆了一个食盒,盒内是清炒萝卜丝还有粉蒸白rou,顾兔丧气道:“我不爱吃萝卜。” “我的姑奶奶,有的吃就不错了。”绿裳女子打了个呵欠,拿团扇敲了下挑三拣四的顾兔,“大白天跑来这里躲谁呢,打扮的那么漂亮,怎么着,你娘亲终于打定主意把你嫁出去了?” “今天我生辰。” 女子一愣,坐到了顾兔的对面,身上的铃铛叮当撞在一处:“我记得你今年十五?” 顾兔默默的扒饭。 “哟呵,你娘亲不要你了?” “不是。”顾兔猛地扒拉几大口,碗里见底,她规规矩矩又放回食盒,“我吃完了,谢谢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