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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手命人准备笔墨纸砚后,语气如常温润道:“我的画技虽不敢班门弄斧,却也能入目看得,你只将所需之物尽量详细口述于我,待我画好再与你核对。” 温景州阅遍高山峻岭,湖海汪洋,下见过穷苦乡村,上览过繁华盛世,论画技,论意境,都已比这世间书画大家还要更胜一筹。 他曾为天子画过一幅,也只流传在外这一幅大夏山河图,如今正在天子书房高挂,朝中文武但要面见天子,便必会被此图所摄,是以温少阁画技之深,之高,只令众官叹服,进而广传天下。 虽他再无有画作现于人前,但当今世上,为求他一幅墨宝愿以万金相奉之人仍不计其数。 于这一切南榕都一无所知,她所思所想尽都是她如今要做之事。自有这个想法开始,她便已在脑中模拟回忆了数遍压水井的样子,虽这东西在她生来时已经淘汰,但有赖实验课与影视剧所见,才让她明白原理究竟,也才有机会灵光一现,想到这件不算超前,拿出来有用而不至于惊世之物。 虽她记不太清每一个细节,但有大致轮廓在,且原理不变,只需多试几次定然可以成功。 她将导盲棍收起横放在膝上,双手举起虚空画了形状,边兴致勃勃的与他说道:“它的身子约这样粗,靠近顶部横出一截出水管口,管身里面要有正正好可嵌入的严丝合缝,软硬兼具的胶皮垫子与铁片,还有约这么长的把手,” 南榕边说边张开手臂比了约五六十公分的距离,而后又继续说道:“需要螺丝--嗯,就是可活动可楔入的钉子与帽子,还要一截通往地底可接入地水的管子,这些东西每一样都要反复打磨,保证可能重复使用,” “胶皮的材质要...” 温景州虽不对她口中的取水之物大有兴致,却仍认真严谨的记下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并认真观察她的动作,在她说话的同时脑中便也慢慢绘制成图。 当纸笔送来时,南榕已说到如何使用与其中原理。 “等它做好以后,便是三五岁孩童或耄耋老人也可轻易将水压出,且只要有水引便可随时压随时取,非常方便省时省力。” 许是怕他不信,南榕摸了摸桌上,将点碟中的叉子放在桌面,摘下耳饰放在叉头,细白纤长的食指轻轻在柄端上一压,柄端下来,叉头立时便翘了起来,里面的耳饰也随之倾倒出来。 似是觉得不够完美,她又将收成一尺长的导盲棍放在叉柄下面,抬手去寻耳饰时,正摸到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温热的手指,她顿了下,白净的脸上霎时染了些胭色,却镇定的来到那只手的手心,将耳饰取出重新放入叉头。 虽叉柄略短,但导盲棍本就较细未占多少空间,是以她只是隔着它轻轻下压,叉头上的耳饰便立时飞跃而出,被一只预判了轨迹的修长手指从容夹在指尖。 南榕未有察觉,食指仍在叉柄向他展示,却眉眼弯弯,红唇皓齿的朝他笑道:“温公子你看到了吗,方才我展示的还不算完美且无有局限,到时用在管桶内,地水便会如耳饰一样被吸附上来,从被限制的管身横口出来。压水井取水所用的便是类似这种的杠杆原理,用最小力,来撬动几倍乃至数十倍的重物从而将地下水取出。好像你们修盖房屋城墙就会用到类似于这种原理的杠杆取物之法,” 南榕大约想了下古代会用到这种原理的场合,略掉投石机那种涉及武器比喻,简单提了句便拉回主题继续说道:“胶皮可产生吸力,每一次的挤压便可将地水不断吸高,而它又与管桶密合,阻隔空气流通,水就不会遇隙落下,大致就是如此,温公子,我说的可还清楚,你可能画出?” 温景州虽不精于工技,却聪悟绝伦见微知著,她讲得清晰透彻,他几乎是同时便已想象得出她所说那压井取水的过程,以及, 他眸光深邃的看着她,她那句,以最小的力,撬动数倍重物,背后所能无限延伸取用的,随口之言。 ? 作者有话说: 问过家中长辈过去的压水井大致是什么结构,也查了些相关资料,但主为剧情服务,表述出来如有bug还请海涵,(鞠躬 第20章 “南儿说的极为细腻,我已明白,且稍等片刻,待我画好,便在沙盘上与你画出,你且再来看有无错漏。” 南榕已习惯他偶尔如此叫她,虽听到时仍有赧涩,但此刻她却无瑕多想,也再坐不住明明眼睛看不见却还徒劳的走到他身边,目中空空却无比认真与隐带焦切的看他作画。 她能听到他挥毫书墨,纸笔相触的细细簌簌声,却未耳聪到可能听声辨迹,遂此刻她当真是懊恼自厌,芥蒂不能视物一事。 温景州却好似不知她的焦急一般,边画边与她仔细确认,直连画三张才觉将她口述之物画出,而后才在沙盘上临摹而出。 “南儿来复绘看看,可有差错。” 南榕早已迫不及待,被他牵着手悬在沙盘上方后,她闭着眼无比认真的描摹指下形状。 方才她听到他开始在纸上画时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时有停顿,也与他一起完善细节,而在画最后一张时,他下笔连贯如有神助,可见是已成竹在胸,是以当指下形状与她所述所想几乎完全一致时,惊喜之色立时浮上脸颊。 “温公子好厉害,就是这样,与我所想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