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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绷紧到极致后是全身无力的虚脱,当心神稳固,鼻息间尽是清冽沉静的松香气味,再听到他的声音时,南榕已回过神来, 没有紧紧缠绕在颈间挣脱不得的窒息,没有冰凉锋利,好似能穿破皮rou,冷到刺骨带着铁味的恐怖凶器,也没有突然抓住脚踝的不明之物。 她已经安全了, 南榕深深吸了口气动了动被轻握着的手腕,将导盲棍收起仍握在手中,只是满身的防备收了起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令她身子一软,若非有一个温暖可靠的胸膛支撑着,险些便坐不住。 但她此次醒来虽仍觉身子无力,却明显精神恢复了些,只是厌烦自己眼下这种无法控制的一惊一乍草木皆兵的反应, 她知道最重要的原因都是因她看不见所导致的,无时无刻被黑暗包围的恐慌与不安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寻常人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 在这种环境中坚持下来已然耗尽了她大半的心神力气,骤然世界变换,又突遇歹徒劫持,两两相加带给她的冲击与后怕阴影,是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除的。 南榕在这个给她强烈安全感的怀抱中缓缓睁开眼,“我没事,请放开我吧。” 温景州未有迟疑,再次极带安抚意外的轻拍她的背,感觉到手下纤背不再紧绷僵硬后,才将人松开,从容站直了身。 包围着她的胸膛消失后,尚泛着凉意的空气立时从四面八方涌入鼻息,将那短暂停留的温暖彻底冲没。 南榕压下心间陡然升起的失落,目中空空的望向他说话的方向,苍白的唇极浅的弯了下,语音微哑道:“多谢温公子,只我现下仪容不整有碍观瞻,实非见客之机,还请温公子见谅,待稍后我定会主动前去拜访。” 这女子防心之重,委实罕见。 ? 第9章 温景州清淡的眸光在她不复惊慌却仍显苍白余悸的脸上定了瞬,袖袍微动朝着内侧仍跪坐在床上,白肤乌发,温婉秀美,惹人娇怜的目盲女子伸出手,语气温润沉静:“姑娘所言有礼,是我唐突了。只你受惊受凉听下人说又有几餐未进,如此纤弱委实令人忧心,我已命人备了膳食汤药,南木姑娘只安心将养身子早日康复才是。若不嫌弃,请由我助姑娘下来吧。” 一阵熟悉的清冽松香随着衣物轻摆的声音于身前约有一尺远处停下,南榕微侧头辩听到他的位置假若看了眼,话已至此,手已伸来,且方才她已隐有逐客之嫌,若一再拒绝,倒显得她这不速之客失敬失礼,也让他这位个主人在下人面前下不来台了。 “温公子客气,那就有劳了。” 南榕冲他微微颌首,而后才将血液还未循环的冰凉手指抬起,寻到那抹松香处缓缓搭上。 下一瞬,她便觉手上一热,手指微紧,随着一道低柔的失礼声,一股温暖的,令人感到心安的可靠力量牵着她的手,撑着她自床上起身,耐心的引着她于床边坐下,待有人为她穿上鞋,牵着她下了脚踏后才规矩有礼的松开手。 “温府家大业大家丁众多,姑娘又是我的贵客,你的安全便是府中重中之重,故请姑娘安心勿再惊惧。腹足身健,良药苦口,惟愿南木姑娘无病无灾,失陪。” 古人讲究男女大防,授受不亲,似这等牵手之行已算出格,若传出去女子清白定然已损。 南榕虽已尽量让自己贴合时下时代的言行举止,可毕竟非真正土生土长于此,也不曾切身受过约束女子的规矩德从,是以这番举动在她看来只体现了他的绅士风度,并未多想其它。 只他临走前那一番可谓推心置腹,极诚挚宽心之语令她心间生暖,生病的人,尤其是她,最需要的其实就是似这般真诚或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只是在精神上,便可令她的不安渐褪,如沐春风。 出了院子后,温景州行在前方,淡声问道:“如何。” 黑原随在他侧后方,以为他是问那女子病况,便闻声答道:“高热乃受惊受凉所致,加之受惊过后未有及时疏解故而郁堵结心,是以才有此急症。我已施针下药两日后便可痊愈。” 话落,未听到前方松柏之姿的男子说话,忽地灵光一闪,继而说道:“方才我仔细探了脉,这位姑娘头部除却曾遭重击,瘀血结结其中遮盖,以致双目无法视物外,并无其他异象。而此症并非不可治,针药相辅,我以为快则半载慢至一年便可痊愈。” 说完又抬眼看了看前方身形俊逸,既不激动也不失落又不见心疼的男子,心中不解,却本着医者仁心主动问道:“不知大人可要我为那位姑娘医治眼疾。” 脉无异象,身无神异,除却那辅佐行走所使,能发出雷电之光的银色细棍,及其腕上可发光可出声的不明之物,这位划空出现的南木姑娘,目不能视,身子纤弱,受惊会怕,受凉会病,看起来,似与世间寻常女子无甚差别, 只终归时日尚短,到底真是常人,还是故作伪装,总会现出真章。 片刻后,温景州淡淡出声:“不必做多余之事,有事我自会叫你。” 南榕极易受到惊吓的情况直至六七日后,才在温府主人与春来不厌其烦的安抚,与足够安全安居的环境中得以克服。 而这一趟出门完全打消了南榕先前所想若回不去便在这异世生活的念头,也更加坚定了要回到她已经熟悉安全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