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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遗昉侧躺在她身边,看着她,想了好一会儿。 他似乎没有这个记忆。 被酒精腐蚀过的脑袋有些卡顿。 他想了好一会儿,摇头。 “我伤害你了吗?”他低声道,手掌握住她轻抚在自己眉弓上的柔荑,在手中捏了捏。 古蔺兰摇头,温柔地俯下身去,脑袋搁在他胸膛上,另一只手抚在他心口。 “没有,你还救了我。” 周遗昉安静了一会儿,猜到了:“我连累了你。” 古蔺兰披散的长发温柔地散落在他胸膛上。 她抬起头,泼墨般的长发在面颊边轻轻滑落。 暖香盈鼻。 古蔺兰莞尔一笑,摇摇头,晶莹剔透的眼眸里满是欢喜:“我是一个躲在小黑屋里的胆小鬼,你一出现,我的整个世界都亮了,为了捉住你,我从小黑屋里走出来,一步一步走向太阳,我第一次这么勇敢。” 他抬起手,手指按住她的唇角,手指擦花了红色口脂,抬头封住了她的唇。 他哪有那么好,光是听她说,就羞愧难当。 一记深吻,亲上去,亲完,他脑袋空空,醉得实在厉害,闭眼睡着了。 终于哄睡着了,没有皱着眉,似乎没有做不好的梦。 应该不伤心了吧。 古蔺兰看着他的睡颜,眼神逐渐放空。 等他睡着了她才敢想今天的事,唯恐他发现端倪。 白日里那一撇,她没有忘记。 古蔺谌,发现她了。 他那时候是想隔空拉她的手吗? 后来被周遗昉捂着她的脸挡回去了。 她叹了口气,心底微微泛起酸涩。 他拥有过一切她没拥有过的东西,父亲和母亲的爱,毫无保留的爱。 尽管父亲对他的爱在他将高氏带回府那一刻就淡了。 在母亲去世后更是完全没有。 可他还有母亲完完全全的爱。 就算母亲去世,她对古蔺谌的爱也没有停止,她临死都念着他。 她信任自己教出来的孩子的品德,她以为做为哥哥他会代替娘亲保护meimei,所以她相信他,把所有东西留给他。 她只是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儿子。 古蔺兰理解。 母亲将张mama留给她,护她长大,尽心照顾她,爱护她,已经足够了。 张mama给了她像母亲一样的爱,蓬清和莲香把她当meimei一样宠,她也不是没有人爱的孩子。 她原谅母亲,她不奢求了,所以她不计较。 可她原谅不了古蔺谌。 她收回所有的温柔后。 他后悔? 古蔺兰趴在床边,轻声道:“太迟了。” 当初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 现在,你拥有的全部消失了。 我需要的已经有了。 我再也不是那个祈求你的关注的小乞丐。 -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本以为今日经历之事颇多,那些不太好的事应该都会从角落里挤出来,一晚上都是血淋淋的画面。 没想到,整晚都是黑甜的,一觉到天亮。 周遗昉的梦相对来说却丰富得多。 蜀地少晴天,阴雨绵绵。 干柴不容易找,连柴火都要紧着用。 上面世子贵人们要休息,众人也没有乐子可以玩,只好各自回通铺小声谈笑吹牛。 也不知今夜是怎的,一个两个的都喊困喊没力气。 周遗昉睁眼发现自己飘在空中时就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不到戌时正,所有人都昏迷了。 随意飘了一圈,大概知道,是在驿站避雨的第一次见面夜里。 那天她醒过来委屈巴巴地控诉他不给捡手帕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他飘过去,看见古蔺兰斜躺在榻上,纱衣半开,头上有些薄汗,头发散在身下,十足地病美人的模样 。 雪肤红唇,皱着眉的样子像深夜的艳鬼,勾人心魄。 吃的蒙汗药应该不多。 他刚想飘到她旁边陪她躺下,就听到脚步声。 门外,有道男声催促道:“他们嫁妆带得多,天亮前我们几个搬不完啊。” “你不是给他们饭里下药了吗。” “我是下了,可不敢下多啊,万一死人了咋办。” “死人咋了,又不是没杀过,推到山匪头上去不就行了。” “行了,哥几个也不是真的要来拿嫁妆,上回宰的那肥羊已尽够肥了,暂时歇一阵,先把那位交代的事办好。” “别急啊哥。” “听说益州都督家的女郎,那个第一美人!来咱们这儿了?” 独眼汉子抬脚往上走,侧头往下下巴示意道:“哪间屋子,中间还是右边?大哥,就让兄弟们尝尝鲜。” 被叫大哥的男人沉着脸:“那可是都督家的女郎,要嫁到靖王府做世子夫人的,你不要命了!抓周遗昉要紧。” “哎呀大哥,那个周遗昉受了伤跑不远,但美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更何况,京安公主是周遗昉的亲娘,虎毒还不食子,万一我们真的追杀杀了他,那娘们变卦怎么整,还是先快活快活再说。” 说着他掏出了火折子,大手拧开竹帽立时短促有力地往里面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