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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麟,我们两个有时候会互换身体,他到我的身体里来,我到他的身体里去。” …… “沈婳音”瞥了月麟一眼,见她那神情虽然惊愕,却也是恍然大悟的惊愕,于是对“楚欢”笑道:“原来阿音已经告诉她了。” “楚欢”苦笑:“当初听了,这丫头还不肯信呢。” 月麟听这二人互相用对方的语气说话,鸡皮疙瘩差点掉一地。 对月麟来说,伺候完主子们吃饭,自然到了她自己用饭的时刻,音姑娘和二位殿下一起去逛小花园了,不需人跟着。月麟和小桌上的几样小菜大眼瞪小眼,肚子早就饿了,却半点食欲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 月麟捏着自己的脸蛋使劲揉搓了一顿。 “唔,好疼……” 所以方才听到的,都不是做梦吗? “阿音,你很聪慧。” 午后雨过天晴,草色鲜亮,暖融融的春光洒在潮湿的土壤上,四处都是清新的芳香。 这时节,侯府的小花园几乎变成了一座杏园,被次第开放的杏花占尽了春风,一场雨过后仿佛铺了满地满枝的白雪。 楚欢抬手接住从花蕊滴落的一滴雨水,雨水躺在他的掌心,在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淡淡的光点。 “我愿以为,你长在边塞独立惯了,没有驭下的经验,”他站在杏树下看向她,淡杏色的窄袖衣袍被葱绿的春色衬得愈发色彩润泽,显然灵魂已换回了自己的身体,“却原来你已同月麟提过了互穿之事,想必也想过将身份尽早告诉她吧?” 见沈婳音瞧着自己不说话,楚欢疑惑:“怎么?” “殿下像个老先生一样,已经说教了好一会儿,打扰我看美人了。” 沈婳音轻挑地一笑,家常的素白纱裙柔软细腻,随着身体的轻轻一蹦而荡起来,很快又回归垂坠。 楚欢茫然地往身后望了一圈,下人们都不敢过来打扰,瑞王去“更衣”了,此处只有他们二人…… 原来阿音口中的美人竟是他吗? 瞧着楚欢难得的怔忪,沈婳音暗地里笑死了,面上还得尽量绷着严肃,道:“我已经欠你半条命了,如今你又插手我的事,替我出谋划策,叫我拿什么还呀,也拿命来还吗?” 听听,哪儿跟哪儿就扯上“命”了,楚欢不禁好笑,“一会儿‘殿下’,一会儿‘你’,阿音这称呼换来换去,不累吗?” 连这样的小事也要挑她的毛病! “说‘殿下’是本分,说‘你’那是——” 沈婳音猛地刹住,小脸僵住。 就如同楚欢一会儿“本王”、一会儿“我”,说“本王”那是习惯,是本分,说“我”却是……却是情分了。 有时候,沈婳音真恨楚欢那偶尔施舍出来的善解人意,越是善解人意,就越是说明他什么弦外之音都能听懂。 就比如此刻,楚欢果然没再追问,而是话锋一转,继续说教道:“御前内官总是弯腰垂首,实则除了圣人,几乎没人会去拂他们的面子,你可知这是为何?” 沈婳音还沉浸在前一刻的尴尬里,捏着裙裾道:“我猜大约是因为……他们身在御前,是各路臣子与圣人沟通的关卡,回话时多说一个字、少说一个字,效果都大不一样。” “聪慧。看似地位不高的官职,内里的权力却大到左右天听。” “殿下是想说,同样的道理放在侯府也是一样的,如月麟这般的小婢女,看似人微言轻,平日里在夫人或其他主子面前回话,如何措辞、如何应对,都发挥着细微的作用,轻易觉察不出,却大有用处。” 楚欢点头,“不错,我怕你初入高门大户的后宅,不懂这个道理,想着你随时可能动身去栖霞山,便赶着来提醒你这一点。看来阿音其实是懂的,倒是本王多虑了。” “之所以打算告诉月麟,只是不愿一味苦瞒她。她忠诚待我,我自当还以真心,据实相告,不以虚言欺之。这些手腕殿下若不明言,我也只是懵懵懂懂,仅凭直觉行事而已,这下才醍醐灌顶了。” “什么醍醐灌顶了?” 瑞王大老远地就见着这二人在花下聊得投入,正犹豫要不要别来打扰,但八卦之魂还是驱使着双腿径直走过来了。 “哎?不对呀,你俩什么时候互穿回来的?” “就在你‘更衣’的时候。”楚欢道。 算起来,这还是一连九日里两人头一次互穿,比之从前的频率低得多了,时间也短得多,不知是机缘凑巧还是会变成常态。 “音姑娘——” 门房不敢近前打扰,怕听到不该听到的贵人谈话,只远远地唤了一声。 沈婳音把人叫过来,问是何事,原来是昨晚派去栖霞山上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了。 本以为城中那场动乱会影响计划好的宴会,没想到郑家人倒是心大,按时上山避暑了,这几日已安顿稳当。老太太想于后日宴请郑家太夫人,问音姑娘是否赶去。 “郑家……”楚欢略一思忖,“中书令郑家?” “好像是吧。” 沈婳音并无特别的反应。 楚欢诧异:“别告诉你不知道,此郑家就是郑六娘的郑家。” 沈婳音果真目瞪口呆。 “……” 楚欢扶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