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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快别挤兑我了,我既入了那侯门高第,便是不得自由的,出趟门不容易,此次是专程来找师姐的。” 栾丙丙也明白沈婳音无事不会前来,便把手头的事一一交代给旁人,这才能抽身出来片刻。 药肆前后人多也乱,姐妹二人仍旧在对面的茶棚坐了。两个年轻女子对坐吃茶,一般也只是聊些家长里短,完全不会被人留意。 沈婳音从袖中取出一张记满笔记的纸,指着上面一处道:“师姐可曾听说过这个?” 栾丙丙快速浏览几行,神色微变,“这鬼东西……早已失传了吧?” “按照数本医书上的记载,这种邪毒失传许久了。可是师姐你知道吗,我怀疑它如今又重新现世了。” 栾丙丙直接把一口茶水喷到地上,“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在涉及医学的事上,阿音从不骗人,于是栾丙丙的表情几近扭曲,“莫非你已经见着了?啊!该不会那个谁他就……” 沈婳音忙捂住栾丙丙的嘴,“师姐既已猜到,我也无法瞒着,只是此事牵涉皇子,内情不祥,万不可外传,否则恐会招来杀人之祸。” “呸呸呸,你肯定弄错了!” 栾丙丙扒拉掉沈婳音的小爪子。 “那小子是什么百年不遇的运气啊,能染上这种早就不存在的毒?你可知道,若要制成此毒,非用地界特有的一种四瓣罂粟不可,光是得到这种花还不够,需以大漠旋覆草的汁液nongnong地熬上十日,熬成深紫色的泥,再用西北高山之巅的野生银枝翠菊……” “我知道。”沈婳音打断栾丙丙的背诵,“材料极难得,制作极繁复,这些我都知道。” “我还知道,野生银枝翠菊只生长在天山北麓,百年前记载的那场天山大雪崩过后,据说世上再无此花。” “如今已逾百年,就算突厥不曾东迁,就算天山北麓没有被封死,恐也再难见到活着的野生银枝翠菊了。” “那你怎么能确定那位染上的就是这种邪毒呢?” 沈婳音并不打算详说。这要是把整个推断的过程都给栾师姐捋顺一遍,只怕天黑前是回不了镇北侯府了。 其实栾丙丙清楚,她这师妹在毒理上的了解只比自己更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阿音必定是再三确认过才肯说出来的。 沈婳音拱手一礼,“如今师姐已知道我面临的难处了,阿音今日特地前来,是想请师姐替我找一种药材。除了师姐,此事再无旁人可以托付了!” 栾丙丙立即把脑袋摇成拨浪鼓,“阿音啊,那个人的毒你若真解不了,还是放开手吧。你要是让我穿过突厥地界去天山找野生银枝翠菊,咱俩即刻断了这同门关系。” “别别别——”沈婳音连忙捧住栾丙丙使劲乱摇的脑袋,“我的好师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想配出这种连名字都已失传的邪毒,要野生银枝翠菊做什么?再说,百年来多少医者为了寻找野生银枝翠菊命丧黄泉,我怎么可能求着师姐去天山送命!” 渡兰药肆一侧,月麟站在镇北侯府的马车旁等候沈婳音,忽见府里一个眼熟的门卫带着虹儿骑马而来。 虹儿急急地翻身下马,“月麟jiejie,音姑娘呢?紫芙jiejie说姑娘有本书落下了,叫我们赶紧送来。” 月麟一听,赶紧接过书来,果然是音姑娘要还到药肆的其中一本,“哎呀,定是紫芙jiejie打包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还好她心细发现了,我这就给赖掌柜送进去。” 虹儿问:“音姑娘还在里面吗?这时节药肆里病人多,姑娘要是过了病气可怎么好?” 月麟笑着指了指街对面的茶棚,“音姑娘哪儿会在药肆里头挤着,喏,在那儿同故友吃茶闲聊呢。” “噢噢噢……”虹儿顺着看过去,果然望见音姑娘与一个医女打扮的年轻女子共坐一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茶棚里,栾丙丙很嫌弃地冲沈婳音摆摆手,“说吧说吧,你想找的到底是什么?” 沈婳音坐回原位,把笔记重新收进袖中,“钝裂银莲花。” “干嘛用啊?” “师姐记得吗?师父在讲到华佗麻沸散的时候顺带提过,钝裂银莲花与传说中的野生银枝翠菊有重合的药效。” 栾丙丙是专攻眼疾、副攻脑疾的,听师父讲与她无关的药理时从来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听到这些旧书袋就觉得头疼。 “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你要它有何用处,你只管告诉我哪里能找到钝裂银莲花就是了,我替你跑腿去。” 沈婳音道:“此花原本生长在川蜀一带的高原上,但如今蜀地已归顺我大凉,开放互市,想来京中药房应当能找到此花。” “反正咱们渡兰药肆进货都是常用药材,没有这种罕见的怪东西。” “这就要劳烦师姐多走多问了,患者的伤情不等人,还望师姐尽快。”沈婳音把一袋钱放到桌上,“不拘多少钱,一定要买到。” 接下来的时日里沈婳音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栾丙丙那边的消息,也等待着侯爷回京的日子。 期间沈婳音又与楚欢互穿过一次,时间不长,也无甚大事,没有再起什么风浪。上回连圣人和琰妃都拜见过了,沈婳音觉得已经很难有什么事能吓着自己了。 婳珠这些天身体不适,几乎不出岫玉馆,实在安静得反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