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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婳音内心苦笑,果然不该礼数周全,一旦礼数周全,反而不像那祖宗了。 “四哥同我说了灵魂互换之事,我在信里早听过姑娘的大名了。方才试探姑娘,提到老常家的玄铁剑,其实我与四哥根本不知道什么‘老常’,我在京城常逛的兵器铺子,乃是老雷家。” “原来如此。” “非是某有意诓骗,还望姑娘莫要介意。”瑞王很平易近人地将各色菜肴都往沈婳音那边挪了挪,“姑娘,吃菜,吃菜!别客气啊,替我四哥多吃点,他可比从前清瘦多了,可见伤了元气。” 沈婳音却无法像瑞王那般轻松。 昭王能容忍一个时不时穿越进自己身体的人活多久?她不知道,她并不曾真正了解这个人。 退一万步,就算昭王肯信她、肯保她,别人肯吗?皇帝肯吗?眼前嬉皮笑脸的瑞王内心里肯吗? 沈婳音不肯浪费每一句话的机会,想方设法引着对方说些自己想听的。 “昭王特地将互穿之事告知殿下,可见感情深厚,令人羡慕。” 瑞王颇听得懂这句感慨,身为天家子孙,若换作有心的政敌,单凭互穿这件事就能将楚欢拉下地狱。 “不瞒姑娘,是四哥专门去信向我求助,将我叫回京城帮忙的。” 瑞王摩挲着玉珏坠子,仿佛在摩挲兄弟血脉相连的印记。 “灵魂互换之事闻所未闻、奇异已极,我正托江湖朋友暗中打听,想来困难总有破解之法,阿音姑娘也不要急。” 栾师姐的提点言犹在耳,沈婳音知道眼下就是一个表态的时机,忙站起身,拿出十二分的真挚,不顾瑞王阻拦,坚持向他行下大礼。 “千万拜托瑞王殿下了!阿音深知昭王殿下身份贵重,如此频繁互穿多有不便。阿音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借着昭王殿下的身子做错一星半点,食不能咽、夜不安寝,只盼着能有什么好法子阻止此事,如今有瑞王殿下这句话,阿音才算见着希望了!” 沈婳音极尽平生表演之能,使劲往外挤着眼泪,希望能再动人些,可惜她平素不爱哭哭啼啼,性子也宁和,强哭竟哭不出来,只得在语言上竭尽恳切,只盼着瑞王这边能少疑心她些。 “哎呦姑娘啊!可使不得!” 瑞王不好生拉硬拽,竟也陪着她跪下。 “姑娘有话好说,万勿再用四哥这身子向我行礼了,我是真心不敢受,真心瘆得慌!” “殿下,点心来喽——” 谢鸣喜气洋洋地一掀帘,见桌边竟是空的,顺着动静往下一瞧,竟见“昭王”和瑞王正在地上对着跪拜呢。 “啊这、这、这……” 谢鸣手里提着两包点心,冷不防被这惊悚的场面吓了一跳,连忙也一脸懵圈地跪下。 “属下失仪,二位殿下这是做什么呢?” 又伸手扶“楚欢”道:“地上凉,殿下身子未愈,还是快快起来吧。” 谢鸣是不知互穿之事的,眼下这情景,倒没法解释了。 到底还是沈婳音从互穿中积累了演技,顺势扶着谢鸣的胳膊站起身,“五弟的坠子掉了,那东西不比别的,我帮他找找。” 瑞王也机灵,听沈婳音这样说,趁着起身的功夫,悄悄将手腕一甩,把玉珏坠子平平地擦着地面送到了桌下。 谢鸣一听坠子不见了,果然神情一肃,“那可是琰妃娘娘成婚之日,圣人亲赐的耳环。当年瑞王殿下降生,琰妃娘娘特地命人将这对耳环制成了两个玉珏平安坠,给二位殿下一人一个,贴身戴着祈福的。” 瑞王道:“可不是么!否则我也不敢劳烦四哥躬身替我找。仲名,快帮帮忙,若是弄丢了,圣人要骂死我。” 说着,偷偷朝沈婳音眨了眨眼。 沈婳音又无奈又好笑,不忍谢鸣真的满包厢地找,料想以瑞王方才的角度,八成是给扔到桌脚后面去了,便道:“其他地方都已找过,只剩桌脚后面没看,正想俯身看,仲名你就进来了。” 谢鸣很实心眼地绕着桌腿转了一圈,果然找到了,这事就算顺利圆了过去。 用过饭,沈婳音借口与瑞王久别重逢,要一同说话,谢鸣也就很有眼色地不去马车上挤,骑着瑞王的马随行在侧。 若非方才谢鸣回来得太快,沈婳音正想向瑞王打听楚欢的情况。这种视角的问题,面对着一个知道自己是沈婳音的人,总比对着毫不知情的谢鸣更易问出口。 “瑞王殿下想必了解昭王殿下的近况,可知昭王殿下为何亲自到渡兰药肆换药?他是我一对一照看的伤患,他的后续治疗若从此都不经我手,我得弄明白前因后果,望瑞王殿□□谅。” 瑞王痛苦地抱住脑袋,“我还是不习惯看我四哥这般温和客气,鸡皮疙瘩都出了两层了!” “……” “唔,四哥回京以来,一直在府中养伤,外间对四哥的伤情猜测得离谱,从前真起不来身时只能由着外面众说纷纭,这回好些了,自然得亲自上街给有心人看看,让他伤势大好的消息散出去。” 瑞王虽不在官场行走,但从小长在深宫,很善于听弦外之音,隐隐能察觉沈婳音此问的用意。 “我四哥做事往往身不由己,为了平息传言才冷落了姑娘,阿音姑娘千万别多想。四哥同我说过,阿音姑娘的换药手艺可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