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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叫人们都看看,侯府尊养出的贵女绝非民间乡巴佬可以相提并论。 哪怕有一日身世捅破了,就算沈婳音比她多一份血缘在,可自小的熏陶修养早已形成,没有十年八年的贵族培养哪里追得上?终究上不得台面。 到那时,真的会被厌弃,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婳珠放下鎏金杯,缓缓吐出一口气。 千霜苑里,紫芙犹自感慨:“音姑娘有所不知,二姑娘自小体弱,从来没精力组织小宴。大姑娘未出阁时倒是常办,二姑娘受邀,有时还懒怠去。这回真是稀奇,该是为音姑娘办的吧?音姑娘和二姑娘多年阔别,感情如旧呢。” 沈婳音笑道:“洺溪不是说了,二姑娘邀大家赏樱,哪里是为了我?我的脸面也太大啦。” 她又翻了一会儿《金匮要略》的杂病记载,挂念着患者的伤势读不下去,索性坐到妆台前叫月麟梳头。 紫芙奇道:“姑娘怎这么好的兴致,忽然打扮起来了?其实今日不必如此……” 月麟却喜闻乐见:“这就对了,白夫人昨儿还念叨姑娘太朴素呢,咱们认真拾掇一回,艳压群芳!” 沈婳音笑着捡起一支钗要敲她脑壳,“艳压什么群芳呀?统共三个姊妹,就你小嘴词儿多!” 镇北侯沈延的儿女不多,除了已出阁的大姑娘、不常在家的大郎君和怀里抱着的二郎君,就只剩二姑娘、三姑娘和沈婳音相处得多些。 闺阁小宴通常只自家姊妹出席,算是后宅里自寻乐趣的法子。 沈婳音在江南小住时,曾受好友相邀随行过一回,女郎们就如正式赴宴一般用心打扮,图个闺阁之乐。 沈婳音也是爱美的豆蔻少女,满妆奁的珠翠金钗有机会戴出去,自是欢喜期待。 前几日时刻准备着到昭王府去,便没穿戴得与从前差别太大——怕被谢鸣那直男笑话。 既然昭王那头没来找她,还是该有侯府养女的样子。 更何况,今日婳珠突然开小宴,总不能是为了欢迎自己这个真千金归来吧?周全些总是没错的。她不去主动招惹旁人,旁人也别想设套坑她。 紫芙推荐的搭配都不甚合意,沈婳音自己选了一件素白底、绣粉瑛绿萼的短襦,配浅碧色罩白纱的大摆下裙。 这一套叠在衣橱里并不起眼,古意太浓,在寻常人眼中失了新尚。 沈婳音穿在身上,竟出乎意料地撑起一番仙风道骨,加之她以纱掩面,颦眉顺目间恍若云间神姝。 不似当世贵女,恰如古画游仙。 其实是沈婳音古书读得多,审美意趣便与今尚不同,反倒无意间独树一帜。 月麟瞧得惊艳,把外头的小丫头们也叫进来美人共赏。 沈婳音捂着脸不叫她们看,笑骂:“干嘛呀,这副架势,马屁差不多得了啊,想要赏钱直说!” 她自幼闯荡惯了,与各色人相处都能得心应手,一句话便说得几个小丫头没了拘谨。 一个胆大的小丫头笑道:“奴被姑娘美得晃了眼,以后可怎么看得进别人呢?姑娘可不是得赏?” 沈婳音打的便是这个主意,新主子到了好几天,也该找个借口给下人撒些甜头,沟通感情。 她笑着看向紫芙,紫芙便取出钱袋子打赏去了。 这些琐碎心思从没人教她,大约是走遍了江湖、见遍了众生,无师自通。 她不想参与时,能诸事不入心,闭目塞听;若上了心,一些机灵手腕倒也使得出。 “紫芙,东西在你那儿吗?” “在。” “交给月麟,月麟随我出门。” 紫芙大感意外。 按通常的规矩,紫芙才是千霜苑的掌事婢女,地位在月麟之上,该贴身跟着姑娘的。 沈婳音对紫芙的意外也有些诧异,“你是从岫玉馆调过来的,不是每日仍往岫玉馆看望二姑娘去吗?” 紫芙噎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只当沈婳音什么都不懂,没想到自己每日去了哪里都能被她知道。 沈婳音给她留了面子,没继续点破,只道:“闲时赏樱二姑娘非但不会拦你,还会念你不忘旧主的好。月麟没有你的便利门路,也只今日能得个机会,你就当照应你月麟meimei了,好不好?” 紫芙无法再争取,只得小声应道:“是,姑娘。” 月麟没听出什么,惊喜地谢过主子和紫芙jiejie,赶紧理理衣衫发鬓,欢天喜地地跟着沈婳音出门去了。 第8章 岫玉馆 沈婳音是第一次来到婳珠的岫玉馆。 这里与拢翠斋的质朴野趣不同,处处精致,画壁雕梁,地上铺着大小均匀的青石板,入门即一整块假山充当影壁,树上挂着小巧风铃,铃芯却是处理过的,声音很轻,不会吵到此间主人。 不愧是镇北侯府嫡长女的跨院。 统观侯府布局,婳珠在侯府的地位就显而易见了。 沈母独居一处,白夫人与小婳棠同住,孟姨娘与二郎君同住,杨姨娘跟大郎君一起,唯有婳珠,尚未出阁却拥有专属于自己的一间院子,还装饰得不输主院。 沈婳音知道,千霜苑虽也只有自己一个姑娘,但那只是因为她是外来的,塞进别人的院子不合适。 婳珠正在里间和郑三姑娘、白五姑娘、柳大姑娘说笑,正说到沈婳音,一副cao碎了心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