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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逑当下是上宾,陈远不敢怠慢,忙让家人将那老道好吃好喝留住,自己回头再看。 吩咐完毕之后,他即随着按独孤派弟子去见独孤逑。 独孤逑出手豪气,不但给了陈远许多金银,还不劳他照顾,自己包下了胶州城中最豪华的一处酒楼,带着弟子们住了进去。 陈远来到酒楼里时,独孤逑已经在雅间摆好了宴席。 推开门,只见烛光璀璨,温香阵阵。 歌伎和舞伎涂脂抹粉,乐声靡靡。舞姿妙曼。更有浓妆艳抹的女子陪坐在独孤逑身边,伴他饮酒取乐。 “贤侄来了,快快入席。”见到陈远,独孤逑招呼道。 陈远行了礼:“拜见世伯。” 两名侍酒美人走上前来,在陈远身旁坐下,为他布菜。 陈远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由着她们伺候,并无局促之色。 独孤逑看着他,微笑:“听说贤侄今日又收了许多猛士?” 陈远颔首:“正是,今日收了十人。若非世伯相助,晚辈几乎不敢想。” 独孤逑大笑起来:“区区钱财罢了,身外之物,何足挂齿。” 陈远就佩服独孤逑这等洒脱之态,道:“世伯如晚辈再生父母,他日晚辈重振陈派,定然将世伯今日恩情加倍奉还。” 独孤逑一摆手,慷慨道:“我与陈老祖乃忘年之交,他遭此不行,我便是粉身碎骨也定要为他讨还公道,这等客气的话,贤侄不必再提。” 陈远听得这话,感激不已。 独孤逑则举杯,与他共饮。陈远不推拒,把酒饮下。美酒在前,美人在怀,酒一杯杯地下肚,没多久,陈远已经觉得醉意熏熏,歪歪地靠在身边美人怀里。 “说到陈老祖,我每每至深夜,想起他旧日音容,皆难以释怀。”独孤逑也倚在隐囊上,忽而长叹,“想当年,我闻知他那独创的奇术,从千里之外来到,只求切磋。本以为他这等高人,必是不假辞色,不屑与我这无名小卒相见。不料,他全无架子,与我论道三天三夜,如今想来,犹韶音在耳,追思不已。” 说罢,他眼圈发红,低头拭了拭。 陈远听着,心事也被触动,鼻子酸了起来。 “我当初听到噩耗,唯一担心的,是老祖这法术失传于世。”独孤逑欣慰道,“后来听说贤侄还活着,这才放下心来。” 陈远擦了擦眼角,道:“晚辈幸存,亦上天眷顾。” 独孤逑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道:“听说,你去了一趟伏龙仙山,向南海仙翁求助?” “正是。” “见到仙翁了么?” 陈远喝了一口酒,叹气道:“晚辈惭愧,不曾见到。”说罢,他将自己去伏龙仙山的经历说了一遍。 不过他脑海中有一丝清明尚存,记着神仙在梦里的告诫,没有提那老船工指路让他用万灵咒许愿的事。 独孤逑听罢,抚须颔首:“我最后一次见到老祖时,还是前年。他与我说起贤侄,说贤侄虽然聪颖,却总将心思放在丹青上,学道不精,担心贤侄日后撑不起陈派。我那时安慰老祖,说陈派人人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就算贤侄不识法术,陈派也不会断了传承。” 说罢,他脸上浮起些遗憾之色,道:“不想,竟是一语成谶。” 陈远听得这话,愈加羞愧:“我晚辈少不更事,对不起老祖……” 独孤逑却摆摆手:“我说这些,并非是让贤侄自怨自艾。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贤侄身为陈派唯一传人,当自强不息。陈派法术,本博大精深,贤侄自己修炼精进,显门定然不是对手,区区复仇又有何难。” 陈远叹口气,摇摇头,失落地喃喃道,“可老祖的法术,皆口传心授,无典籍留下……晚辈不曾习全,参悟不透,又何以精进……” 独孤逑却淡淡一笑:“哦?果然没有典籍留下么?” 第三十八章 极乐经 纵然是有了醉意,陈远也能听出来独孤逑话里有话。 “此言怎讲?”陈远忙道,“世伯若有指点,还请明言,晚辈感激不尽!” 独孤逑不语,却看了看一旁的美人。 她们都是懂得眼色的,纷纷起身,告退而去。 雅间里只剩下了独孤逑和陈远。 独孤逑不紧不慢地在陈远杯里添酒,道:“我先前听贤侄说,老祖留下了一件遗物,是个匣子,是么?” “正是。”陈远道。 “贤侄还说过,里面有一卷帛书?” 陈远愣了愣。 那只匣子的事,他确实曾经向独孤逑提过。先前,独孤逑问他这宅子里还剩什么,陈远为了求独孤逑多多帮忙,老老实实地说,除了一只匣子,其余都烧得精光。 独孤逑又问那匣子里有些什么东西。陈远想起神仙叮嘱过,交易之事不能说与别人知道。他唯恐独孤逑问起那块白色碎石,而自己说不清去向,有伤独孤逑信任,于是谎称那匣子里面只有一张帛书。 这些日子,陈远每每想到那白色碎石,都觉得有些后悔。 一来,那碎石能被老祖珍藏,定然不是凡物。二来,那梦中神仙别的不要,只要碎石,再度说明了不是凡物。 陈远原先孤立无援,又报仇心切,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便将碎石交了出去。而现在独孤逑来了,他便觉得自己着实莽撞,若能沉下气等些日子,兴许不至于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