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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凌逍从来不叫苦不叫累,业务水平直线上升,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了。一年以后,掐算着这边实习生差不多该换成执业律师证了,另外几名合伙人偷偷过来挖墙脚。 “有胆识,有能力,跟我干怎么样?都是顶级的大案子。” “本来想要个男助理,但是你真的很棒,改变了我从前的看法。” 凌逍一一婉拒了。 陈成问起来的时候,她只是笑道:“事情不分大小,我们办理的案子都是别人重要的人生。” 角落里更容易滋生阴暗。而那些不曾被看到的女性,需要通过每一次微小的努力积累,直到她们能够被看到、被听到,得到应有的自由与尊严。 “幸运的是,我们有着相同的坚持。” 去领取律师执业证的当天,凌逍换上了一身灰西装,正是第一天上班时穿的那套,看起来就像是英姿飒爽的战袍。楠楠在一旁咯咯拍手,不断喊着“麻麻好帅”。 不知是否天意安排,这一天,也恰好是刘文彬接受最终审判的日子。 凌逍在陈成陪同下,去协会领取了沉甸甸的执业证。她们掐算着时间,准时赶到法院——这一年她们已经来到这里无数次,不过此刻心境自然不同于以往。 以前是为了别人,这一次则是为了自己,为了与陆媛媛的过去彻底宣告了断。 法院里庄严肃穆,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公检法、当事人、犯罪者、律师……都以不同的立场寻求着公平正义。 两个人找到法庭位置,就见刘母正坐在椅子上。她老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自视甚高的富家太太。因为儿子的事情被所有人嘲笑,自己也蹲了一段时间橘子,根本没脸出门。 看到前儿媳神清气爽地大步走来,她立刻想要起来撒泼哭闹,却在法警的注视下瑟瑟低头,敢怒不敢言。 没错,是前儿媳——早在几个月前,凌逍就顺利地拿到了离婚判决,争取道了抚养权和大部分的共同财产。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凌逍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下午两点,准时开庭。 沉重大门被推开,刘文彬身负沉重的手铐脚镣,身着橘黄囚服,被全副武装的法警押着来到被告人台前。 现在的他,剃着光头、眉宇之间尽是瑟缩与沧桑。 他老老实实地佝着身子,眼神碰到前妻时就会慌乱闪躲,显而易见是在畏惧着她,丝毫没有当时施加暴力时的嚣张气焰。 不过,看到前妻容光焕发地坐到检察官旁边,陈成则是在旁听席落座,刘文彬不由得有些奇怪。 她那个朋友,不是帮助她请求附带民事赔偿的律师吗?怎么独自跑到下面去当观众了? 凌逍似乎看透了前夫在想些什么,不慌不忙地掏出律师证。 “哦,今天我为自己代言。” 刘文彬:…… 为什么?为什么这女人离开他以后,反而越过越好啊!! 罪证一项项被展示,触目惊心,检察官步步紧逼,毫无漏洞。但刘文彬在看守所里已经被提讯过无数次,再看着那些物证、听着那些质问,已经变得麻木了。 啊,还有那段自己是如何被“正当防卫”的录像、以及屈辱不敢碰触的病历资料,都又一次被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杀人诛心。 他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唯一的可能无非是在法庭上好好表现,求个情,试图少判一点。 刘文彬怀揣着微渺希望,深吸一口气,开始痛哭流涕地忏悔。 “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仅仅打了几次而已,只不过是一点夫妻间的小口角,以前从来没有过家暴!真的,其实我是个爱家好男人——” 检查官认真听着,然后以堪称同情的眼神,申请证人出庭。 ……等下,什么情况? 刘文彬目瞪口呆地看着前前妻缓缓进来,冲他微微一笑,走上了证人席。 “我是林初晴,他的第一任妻子。” “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进行家暴。没什么缘由,硬要说的话,大概他只是以此为乐的惯犯吧……” 林初晴一身套装光彩夺目、条理清晰地进行作证,与一年前那个忧郁疲惫的样子相比,几乎看不出是同一个人。更不用说刘文彬上次见到前前妻已是许多年前,她那时骨瘦如柴,几乎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凌逍痛心疾首地附和谴责:“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前妻、前前妻不屑的目光射向自己,随后像是看垃圾一样,轻蔑地略过。 她们光鲜照人地自由活着,而自己只是阶下之囚,等待命运的审判。 那是什么眼神?她们怎么敢! 刘文彬只觉得此刻经历的羞辱与崩溃,不亚于当初在医院醒来时的天崩地裂。 他气血翻涌,方才的忏悔早就抛到了脑后,控制不住地想要挣脱枷具,冲向前面狠狠地杀死这两个女人。 都是她们,他的一辈子都毁了! “啊啊啊放开我,你们两个婊/子,当初就应该打死你们……” 污言秽语回响在法庭里,法官赶紧敲槌,几个法警狠狠把他压倒。刘母再蠢也知道会是怎么个后果,眼白一翻就晕了过去。 凌逍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对方自找死路的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