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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面纱摘了吧,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脸。” 闻梵安一直让盛玥见他人之时带着面纱,这张和步惊云十分相似的脸,的确不适合直接见人。 这也给了盛玥可乘之机。 一个可以救宁黎的机会。 步惊云不知为何对这个面前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有好感,可不是坏事,“说吧,什么事。” 盛玥跪地,“我想求您,帮我救一个人。” “救人?”步惊云低头看她,有些不明白,“救谁?” “一个很好的人。” 步惊云起身走进,又蹲下视线和盛玥平齐,“是可以用命来相救的好人吗?” “是。” 步惊云拍了拍盛玥的肩膀,“和我说说计划,我看看要不要帮你。” * 闻梵安手边的奏折堆积了很多,有些随意散落在手边,另一手杵着头,看着下面的宰相。 宰相正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不过还是有些礼节在身上的。 宰相摄政,从闻梵安手中所经历过的所有奏折,都需要和宰相一起看过,仔细商量才可。 西都不远处的州县周围突发瘟疫,原本不大病,不过是拖着不治,才会泛滥如此,这件事是宰相在管,闻梵安早就让人去治理,不过宰相一直压着药品和粮食,没患病的百姓不得已跑出来,在西都门外聚集生事。 “宰相什么看法?朕很想听一听。” 宰相一脸不情愿,道:“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陛下不必担心,臣会替陛下解决。” 闻梵安大笑,“那就好,朕有宰相如获至宝,这件事,朕全全交给宰相了。” 宰相心满意足的离去,拿走了一半的奏折,说是替闻梵安解忧,这于礼不合,古往今来从来没有这种事,可闻梵安没说话,只让他拿,并不阻拦。 林慕山从后面出来,看了看闻梵安,帮着他整理了一下手边残存的奏折,“你倒是忍的住。” 闻梵安靠在背后,“的确,这是我的优点。” “你倒是说的好。” 林慕山无奈苦笑,若不是见过这人最为凶狠之模样,也会相信了他只是一个手无实权的傀儡皇帝。 “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都准备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林慕山问道。 “快了。” 闻梵安举起手,冲着光,“去吧,我相信你。” 林慕山起身,到门口时却停了脚步,“陛下,伤心的话,可以不必笑的。” 闻梵安落下手,看着林慕山走远,喃喃自语。 “真羡慕你。” 晚间来的迟了些,闻梵安换了一身便服,只自己提着一盏灯,偷偷从寝殿溜了出来。 这条路他很熟悉,这是他走过最多的路,不过之前是胆战心惊,是害怕不已,可如今这些情绪尽数消散,只剩下虚无。 走在这条路上,是尽数的虚无。 月光惨白,这是小路,尽数是鹅卵石子,走的久了容易硌脚,会摔倒。 闻梵安从这条路上摔过无数次,无数次自己爬起来。 可如今,他是主人,是这条路的主人。 膝盖隐隐作痛,闻梵安走路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眼前事物逐渐荒凉,从成为新皇帝之后,他没有修缮过这一处。 只要不动这里,就总可能会感受到母亲的存在,怕只是一点点。 今日,是母亲的忌日。 母亲喜欢这样的天气,冷宫里面种了一树梨花,母亲喜欢梨花。 会带着他坐在梨花树下,唱着那些童瑶,母亲唱的极为不好听,可闻梵安只觉得那时天籁。 他自幼体弱多病,母亲势弱,就连太医也叫不来。 两个人,就在这里呆着,自生自灭。 母亲的模样,从头脑中模糊,闻梵安只记得她满身的梨花的恬淡香气,只记得她脸上温和如玉的笑容,只记得她轻轻抱着他唱的那首难听的童瑶。 推开门,里面杂草丛生,曾经的梨花树仿佛是死了,毫无生气,只剩下干枯枯的树干。 他从来没有留住过什么。 靠着树干,闻梵安微闭双眼,少时轻靠在这里,什么也不做,静静的听着母亲在做膳食时候的声响。 “母亲……” 闻梵安缓缓开口,没人回应他。 数十年来,没人回应他。 “母亲,我好似不是你口中的好孩子,你是否怪我。” “母亲,我杀了好多的人,母亲那样好的人,定是去了好地方,我这边作孽,总觉得见不到母亲了。” 似乎有人握紧了自己的手,闻梵安感受到一阵温热。 一睁开眼,眼前被手蒙住,是一片黑暗。 心中明了是何人,两个人心照不宣,闻梵安握紧了那只温热似乎带着光亮一般的手。 “阿生不是坏孩子,无论阿生最后去何处,阿娘总是会在那里等着你的。” 闻梵安把头轻靠在盛玥的肩膀,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仿佛一只敞开了肚皮的野兽。 “会吗?” “会的,因为她也同你思念她一般,思念着你。” “我是真的,有些想母亲了……” 第81章 浮生(十四) 盛玥是偷偷来的冷宫,按着道理来说,她不应该知道任何关于闻梵安母亲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