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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谢跖极快地扬声应道。 说完又陡然降低了音调:“海底什么都没有,没有空气,没有声音,没有光,我有些害怕,你不要走,我可以躺着,但你……” 谢跖声音哑哑的,细听似乎还有点颤抖,“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这样可怜的哀求,方纤星哪里舍得拒绝。 方纤星坐在床边,弯下腰将他抱住:“好,我陪你。现在我们在家,空气、声音、光都有,还有我,别怕了好吗?” “嗯。”谢跖伸手紧紧抱住方纤星的腰,将脸埋在她肩颈,好像只有这样才会踏实一点。 方纤星没办法,只能上床,躺到他身边,继续柔声安慰他:“你太累了,先睡一觉,我陪你一起。” 谢跖仰头看她,深深地感受方纤星身上传来的热度。 明明一切都很真实,他却觉得心像是被悬在半空中。到底海底是梦,还是这里是梦?他面前的是他的妻主方纤星,还是黑兜帽寻找着的温茹转世? 方纤星抬手捂住谢跖发呆一般看向自己的眼睛:“闭眼,什么都不准想了。妻主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睡觉!你要不听我的话吗?” “不,我听话!”谢跖双手收紧,将头埋到方纤星怀里紧紧闭上眼睛。 但那挣扎着不愿意睡去的思绪,和已经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对抗着,让他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时而介乎两者之间。 累,这样更累。 半梦半醒的挣扎中,他迷迷糊糊地不断朝方纤星靠近,靠近,更靠近,一条腿还过界地抬起搭在方纤星的大腿上。 方纤星无奈地笑了一下,看着睡不安稳的谢跖满眼心疼。 谢跖刚被救上来的时候明明状态还不错的,怎么现在却像惊弓之鸟了?难道是后怕引起的? 方纤星想不出理由,她伸出手,轻柔地摸着谢跖的头发,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一点一点顺着,一直顺着鬓角下来,见谢跖眉头略松了一点,又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子,最后还像挠谢宝宝那只皮猫一样,挠了挠谢跖的下巴。 对谢跖要做水下考古的事,她是一早就知道的。 两人相亲后的第一次不愉快谈话,谢跖就在明确知道风险的情况下充分表现了他的坚持,所以后来,她从来没有对谢跖的工作提过一次不满,甚至做了个开明的妻主,全力支持他。 现在时代变了,女人、男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她即便是谢跖的妻主,也没理由专断地决定他的人生。她想谢跖如愿。 可,这一次谢跖的样子让她犹豫了。 谢跖的后遗症过重,这样的状态,下次再遇到意外,出事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这让她怎么放心? “方纤星!”睡着的谢跖忽然手指收紧,攥着方纤星的衣服,喊出声来。 梦魇了吗? 方纤星连忙从思绪中脱身,将他抱好,轻拍他的背,好让他放松下来。 有效。 谢跖渐渐安稳了下来,呼吸放缓,脸埋在方纤星怀里,小可怜一样蜷缩着。 看这样子,天还没黑,她就得跟谢跖一起先睡一会儿了。 方纤星闭上眼睛,跟谢跖头颈交缠,相互枕着彼此的肩颈睡着过去。 * 谢跖又回到了那个梦里。 他仍蹲在阁楼外的柱子边,埋着头。 不远处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抬头,看清自己的处境后,警惕拉满。 他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不过,这一次不太一样。 他没再看到铿锵而来的士兵,只看到眼前不远处的一扇窗户被木棍支起,匆匆一眼,他只看到一只指节修长的手。 女人的手。 谢跖扶着柱子站起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以往对温茹多感兴趣,他现在就有多怕她。 他不想看见她。 好在开完窗之后,女人就离开了窗边,谢跖依稀听见窗户里面有人在说话。 她们具体在说什么他不清楚,但是不时能听到几句彼此间的称呼。 那个男人有时叫她阿茹,有时叫她妻主,有时叫她锦衣…… 花样真多。 温茹叫那个男人就简单多了,似乎只叫过“阿舟”。 温茹的夫郎,历史只记载了姓“傅”。 难不成叫“傅舟”吗? 谢跖低头,自嘲地一笑,原来看不到温茹的脸,他还是可以正儿八经地投入考古一事上的,不过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尽管……温茹的夫郎姓甚名谁一点儿也不重要,考古界也不需要这样的成果。 他现在应该保持理智。 这里是梦,他要醒过来。 至于那个缚地灵,和他胡说八道的回忆,就困死在海底吧。 永远别来烦他。 谢跖沉着一张脸站在柱子后面,打算冷酷无情地等梦醒来。 里面的男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披着一身藏青色的等身披风,步子迟疑地走到他身边,开口试探地问道:“你是谁?” 谢跖心底略惊。 这是他做的梦,跟黑兜帽没关系吧,如果有关系的话,黑兜帽的能力……不局限在海底吗? 谢跖强自冷静下来,偏过头,跟他对视。 他这时才发现,那男人长得比他高出了半个头,垂眼看他的时候,眼底带着小心的防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