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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手里的策划案翻到中间。 他找到“世界任务第二阶段”的字眼,又笑着继续看下去。 只是越往下看。 笑容却渐渐收住了。 眉头微蹙,最后拧成一个无法忽视的“川”字。 “怎么了?” 唐进余此时正从手机屏幕上收回视线。 抬起头来,亦恰好看到他这纠结的表情,不由也跟着有些紧张,想了想,回忆道:“这应该是今天下午才交过来的二稿,他们昨天又停服更新过一次,我还没来得及看。”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而方圆只是摇摇头。 满脸“这写的什么鬼玩意儿”,半天没想出形容词。遂又颤颤巍巍,把手里策划案掉了个个儿,递到唐进余面前。 “我只感觉,”他说,“这么下去,策划的祖宗十八代又要倒霉了——实在不行,咱们要不,进哥,要不把刚投过去的钱往回收收?” “……” 这是能说收就收的吗? * 与此同时。 周筠杰开车送艾卿回通州校区。到校门口时,时间同样也已至深夜。 谢宝儿惯是个说话不带把门的,兴致一上来,不留神就唠到□□点。 艾卿头天刚熬了个通宵,说归说,其实从店里出来时眼皮已在打架。这会儿开车又是四五十分钟——起初她还能强打精神,和周筠杰随口说几句话解闷。结果聊着聊着,不知聊到那句,却忽然没了声音。 车停稳时他侧头看。 她系着安全带,身子却整个往窗户那头侧倒,隐隐有小虾米窝成团的雏形,却已是睡熟了。 “艾——” 艾卿。 伸出去叫人的手,于是和半路没声的名字一起顿在半空。他默默收回手。 托着下巴。盯着她那笨拙又透出防备感的睡姿,心想要不多让她睡一会儿?自己开车回去也不过一个小时而已,哪怕她睡到凌晨,他也赶得及回家换衣服去公司,其实不妨事。 想了想,又把车上的空调调高了两度,正准备顺手从车后座找件什么东西给她盖盖,无奈手机偏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他怕把人吵醒,手忙脚乱地挂断。 等小心翼翼再去看未接来电,却见联系人名显示是自家小叔,一时间,免不了又愁苦起来。回头看了眼,艾卿仍没有睡醒的前兆,索性只得先推开车门下车,走远些,才把电话接起。 “喂,小叔。” “干什么去了?刚才还挂我电话。” 周邵却懒得跟他客套。 声音一如既往清冷,开门见山便问:“现在旁边有女人?” “……我朋友。她在车上睡觉。” “朋友,”而周邵重复,“你在国内还有什么能值得你等她在你车上睡醒的朋友?” “我应该不用每一件事都完全汇报吧,小叔。” 他无法顶嘴,也只能叹气:“你能不能别总是像审犯人一样审我,我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是很正常的,OK?” “如果每个人都像岳凭舟一样惯着你,你现在应该在澳大利亚蹲监狱,在中国蹲少管所,”周邵闻言冷笑,“哦不对,你超龄了,在中国吃枪子吧那就。” “……” “总之,对你严格是好事。” 说罢。 电话两端却各自沉默许久。 不过,说狠话的是谁,再度开口的依旧也是那一个。这仿佛已经成为这对叔侄间不成文的默契。 果然,周邵很快另起话题,转而问起周筠杰和聂向晚最近合作的项目情况如何,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语气倒有了些长辈的样子,颇显慈爱关怀。 直到周筠杰忽然说起今天在猫咖看见唐进余的事。 “好像是去和谢教授还有Alice吃饭了,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好像落汤鸡一样,看起来是聊得不太开心。” 他淡淡复述着自己眼见的过程:“后来和艾卿也吵得动静很大。我看艾卿直接甩开他走了,不知道在聊什么,总之,后面我们在楼下聊天,他就一直在楼上坐着。我们走的时候他才走。听宝儿说,他就一直坐在那阳台,也没抽烟喝酒,就坐了几个小时。” 连他中间都有意无意提起过要不要上楼看看,艾卿却全程都当没有这回事。平静得宛如路人。 不得不说。 那种无言的果决,其实是让他佩服的。 “艾卿。” 周邵顿了顿。 似乎回忆了片刻,才不太确定地提起:“你说岳凭舟给你介绍那女孩吗?她和唐进余……?” “不清楚,她没提过,我之前也不知道他们熟。好像只是读书时候认识的师兄吧。” “……小周。你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帮她撇清关系。我没打算做什么。” 周邵说着。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似乎是刚从抽屉里翻出烟盒,便又听得打火机“咔哒”一声,烟点燃。紧随其后,是吞云吐雾的声音。 “你阿嫂,”周邵突然说,“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 “……” “没骗你,是她最近很忙吧。我玩了她做的那个游戏——就是你说看起来花花绿绿审美很差的那个,最近资料片刚上线,剧情被骂得很厉害,做策划的肯定焦头烂额,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电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