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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心全意在路上镖车,未察觉身后有尾巴跟上,鬼魅一般潜伏在红岗冰冷无情的长夜里。 糖水喝完,时间已经走到十一点半钟,大家都已经打过招呼要先走,只有曹启明被迫“留堂”,苦笑着看黎胜男来回摆弄那只再也无法顺利启动的手提电话。 到十二点,黎胜男终于放弃,堆出满脸歉意去和曹启明说:“曹Sir,抱歉,我明天赔你一只。” 曹启明仍然无所谓,“你一个人女人供楼,多辛苦,我明天找修理店看看,反正是旧东西,敲敲打打还能撑三年,何必浪费。”说完抓上已经全面罢工的行动电话,拉一拉西装裤,站直身要走,“时间太晚,不能在单身女性家中留太久时间,这是已婚男士的行动铁律。” 实则他已经在年初办理离婚手续,车、房连通女儿都留给前妻,他从此全身心扑在工作上,立志与工作共度余生。 黎胜男勉强笑一笑,也站起来,“我送你吧曹Sir,这里路太窄,每间屋都长一个样,容易迷路。” 曹启明倒也没推辞,“走一走也好,就当散步。” 黎胜男同他一前一后出门,等电梯时黎胜男突然说:“曹Sir,你信不信命?” 曹启明透过电梯门上模糊的反光镜像看着黎胜男,“你信啊?” “我信。”黎胜男很是笃定,“有的人命中注定要作恶,有的人命中注定要发达,随你怎么挣扎,最终都挣不过命。” “怎么这么悲观?” “悲观?我反倒认为是乐观。” “啧,看来你昨晚在读哲学。” “所以,缘和债都不是故意,是必然。” “所以大家彼此都不用负责任?” 叮咚—— 电梯到岸。 曹启明先一步走入电梯。 黎胜男迟疑一秒钟,还是跟上去,“曹Sir,每个人都有苦衷。” 曹启明双手插兜,很是赞同,“那当然,成年人,个个都辛苦。” 黎胜男讲:“我常常想,如果我不是我,那该有多好。” “你今晚好多感慨?感觉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是酒精作用?” 黎胜男点头,“是的,都是酒精作用。” 第41章 . Chapter41 但是颂帕善曾经同…… Chapter 41 叮咚—— 电梯到岸, 黎胜男突然间在电梯顶幽幽发蓝的灯光下,以一种古老而诡秘的语调吟诵说,“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 本就是一场骗局。” “什么?”曹启明没听清,不过他一条腿已经跨出电梯门, 正回过头看她。 又是回头—— 她常常凝望他背影, 痴等他回头,譬如在警校时, 他登台演说,她在台下热烈鼓掌,又或是在警局,他熬通宵, 她不言不语陪他整晚,从不缺席, 被人称作O记“拼命十三妹”。 他不知道,他落魄离婚时, 她正在厕所隔间狂喜狂笑, 他颓废买醉,她也曾经趁酒浓夜深,偷偷靠他肩膀。 一切不过是“听上去很美”,讲到底都是荷尔蒙作祟, 大脑产出幻觉,自己骗自己。 “没什么,突然间鬼上身。”黎胜男摇一摇头, 努力让自己逃脱幻觉,落回现实。 曹启明说:“我看你是喝太多,酒还未醒。” “喝醉酒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所以一到凌晨满大街都是醉鬼。” 黎胜男追一句, “所以有人把失控都推脱给酒精,不过我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曹启明与黎胜男肩并肩走出一叠一叠火柴盒一样密密麻麻的村屋,走出那座窄小的门,好似终于从一条蜿蜒曲折的地道里钻出地面,空气清新、豁然开朗。 门口两条路,往南是兴发大厦,往北是上坡路,通向城市的更外围。 曹启明想也没想就要往兴发大厦方向走,却被黎胜男叫住,“其实从我家出发,港岛北地铁站比港岛南更近,我带你抄近路,少走五分钟。” “你才搬过来没几天,就对这里这么熟。”曹启明收回腿,不想其他,跟住黎胜男往港岛北方向走。 黎胜男说:“来之前要先熟悉环境,曹Sir,这都是职业病。” 曹启明开玩笑,“啧,胜男,你天生就要做警察。” 黎胜男面色僵冷,抿了抿嘴唇才说:“我哪有那种好运气…………往上,这边走…………”向左转,走进一道生长在两栋高楼之间、窄得让人无法呼吸的巷道,“如果有得选,我也想做个娇娇女…………” 细雨不常有,一下雨好比老天在哭,不哭到天荒地老不肯收声。 游泳池照旧摇晃着暗蓝色的光,映出满墙的斑驳。 姜晚贞如同受惊一般站直身,瞪大眼睛对着慌慌张张推门而入的陈勘。 他进门,眼神径直略过姜晚贞,看向窗外。 不等她讲话,他立刻冲上前,顺手将她推到一旁,仿佛将她当成人生路上最大绊脚石。 他贴紧窗台,探出头向下、向四周望,确定无人值守,正要翻窗—— “你想干什么!”她尖叫,好像一只受伤流血的兔子,吵得陈勘血液翻涌,心浮气躁,一回头、瞪大眼,呵斥道:“你发什么疯?” 放到往常,他语气不善,她一定立刻委屈、流泪,最后生气分手。 但今夜气氛紧张,人人都置身战场,没时间计较一句话的长或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