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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萱这次叫宁泽回来, 虽然是想让她看看两位田氏的现今的样子, 最主要还是想让宁泽劝一劝韩云舟。 世子爷韩雪松是个长情的人,这些年对她虽然尊重,也算得上举案齐眉,她却是知道他一直念着韩云舟的母亲, 自那个女人死后,除了早先服侍他的一个侍妾,他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了。 在月洞门前魏萱顿住步子,转身问宁泽:你可知道云舟的母亲是谁? 这件事宁泽被送到族里的时候, 宁居德曾提起过,说是她的姑母,她只知道她这位姑母和韩雪松是无媒相合,具体如何却是不知的。 魏萱道:云舟的母亲叫宁易夏,说来是你的姑母,和世子爷是两情相悦 她说出两情相悦四个字时,脸上表情有种久经失望终于认命的意思,她和宁泽的母亲魏兰是孪生姐妹,本来被人称道的一对姐妹花,姻缘却都不怎么好。 她若不是自幼和韩雪松定亲,若是能早知道一切,她的父亲一向疼爱她们,一定不会让她嫁给这样的韩雪松。 她是嫁过来之后才知道竟然有个官家女儿自甘为妾跟在他身边,那个时候婆母田氏一心指望着韩雪松能帮扶刚刚中举的韩劲松,为了自家儿子,将韩雪松和宁易夏的事瞒的死死的。 新婚第二日妾室们来敬茶,她看着大肚子的宁易夏,温文有礼,不卑不亢的面对她,举止做派是骗不了人的,当时她就存了心,等打听到事实除了生气已经别无他法,她已经嫁为人妇,只能忍受这么一个耻辱。 那几年的魏萱还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韩雪松要来便来,不来便罢,来了她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关系自然一直不亲近。 而宁易夏毕竟也是个大家闺秀,祖上也曾是一等一的荣耀,往常也是闭门不出的,她们两人此生总共见过不足十次,多是在家宴上隔着好远才会见上那么一面。 后来她被诊出有了身孕,兴高采烈去告诉韩雪松时,在花园中看到他正握着宁易夏的手做画,画中画了三人,他,宁易夏和韩云舟。 她当时距离他们很近,然而这两人谁都没有发现她。 她那时是真的心如死灰,回去的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这些年她一直想女儿仪清体弱多病兴许和她这一跤有关系,为此埋怨了自己许多年。 后来庄嬷嬷揪到韩仪琲下毒,她才惊觉或许田氏一直在她的菜中做了手脚也不一定,然而她自幼学习琴棋书画,每样都学的有模有样,然而对这些阴私手段却是看不透,猜不出,都不知掉该从何处防范。 韩雪松有心爱的人,婆母田氏又多有刁难,她一概不理,只是安心的将仪清养大。 然而宁易夏也是个薄命人,生韩云舟时伤了身子,没几年便去了。 宁易夏这一去,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但是当时为了仪清她开始试着向韩雪松示好,韩雪松许是觉得有负于她,对她一向也是客气和善的,哪怕她无理取闹乱发脾气,他对她还是十分温柔。 日子一天天的过,慢慢的两人便亲近了许多,她觉得日久生情这话也是不假的,然而这些只是她以为罢了。 直到后来她去到韩雪松书房中,见他伏趴在案上似乎是累极了,她拿了条丝毯要给他盖上,却看到案上放着他早年画的那幅画,画上沾着许多水痕,或许不是水痕而是泪痕,那时她才知道她这一生输了。 人这心一旦对一个人彻底失望,再见到他反而能平静了,那些年她一直不同意将韩云舟养在身边,那天之后她却觉得也无不可。 这些年她的日子便是这样过来的,仪清走的时候,若不是有宁泽在她觉得自己未毕便能撑的过去,宁泽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安慰,至少这个世上多了一个人念着她那可怜的女儿。 魏萱手轻轻拍了拍宁泽,道:世子爷膝下只有云舟这么一个孩子了,他虽然口中不说,心里却是希望云舟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前些天他去于阁老家提亲,于阁老答应了,世子爷回来后吃饭都忍不住笑。 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了,左右只能在靠你劝说云舟两句,他也是你的表哥,关系上也亲近了几分,以后对你也是个助力。 韩云舟除了倔强着不肯去翰林院,这些日子比科举前更认真苦读了。宁泽进去的时候,见他辫子绑在绳上,绳子挂在房梁上,还真的在头悬梁锥刺股。 宁泽想看看凳子上是否有钉子,在他身前走了一圈,他才从专注中回神,急忙站起来,弯腰对她作揖,问道:meimei何时回家的? 然而头发绑在绳子上,他这么一弯腰扯的痛了,哎呦一声,才将话问出来。 宁泽看了眼那张官帽椅,上面并无钉子,才笑了笑说:幸而凳子上并无钉子,不然我还以为哥哥疯了。 韩云舟一听话音,知道又是来骂他的,不觉得叹口气,解了绑住辫子的麻绳,严肃说道:虽然当朝有不少人靠萌阴入仕,然而这在我心里终究非君子之道,我若此去翰林院,将来可如何安身立命? 宁泽道:兄长此言差矣,兄长便再苦读三年就能考中好名次了么?便能考中,这三年也浪费在你的苦读中,倘若兄长去了翰林院,这三年又能做多少事呢?论语中有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兄长作为一个学子又能做些什么呢,反而不如做三年编修来的实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