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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林夕的卧室前,他蜷起食指中指,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在睡吗?” 里头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回应。 他再敲了两下,柔声:“饭做好了,出来一起吃吧。” 林夕躺在床上,视线落在门缝下的阴影,她原本是打算补眠,可是向南没有离开,一直在厨房剁剁切切炒炒,她没办法入睡,干躺到现在。 在向南第三次敲门之后,她掀开被子,趿拉拖鞋下床,走过去解锁拉门,语气中夹着一丝不耐:“我不是说了请你离开?” “在你同意解除联姻之前,我不会离开。” 向南望着她:“只要你肯退婚,我马上就走。” 林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不可能,我和陆川结婚,势在必行。再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向南嗫嚅了下嘴唇,艰难地说道:“我想,要一个机会。” “……” 林夕望着他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你想要一个机会,所以我就得退婚等你?” 向南视线沉甸甸地落在她肩上,沉默。 “你永远都是这么自私,一点不懂得为他人着想。你要我退婚,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会做出联姻的选择,自然有我的理由,不管以后痛苦也好,幸福也好,那都是我选的路,我会自己走下去,不需要别人为我负责。” 顿了顿,她继续说:“更何况,我和陆川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现在说退婚,你让我们两家的脸往哪里搁?你当请那么多人来参加婚礼,是在闹着玩儿?” 她语气极为平静,但一字一字,都像一把把长矛,深深地刺入向南的心里,他沉默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才艰难地开口:“你说的对,我是很自私,但我太想得到你了,自私我也认。” 爱就是自私,就是占有,如果能对一个人放手,只能说明不够爱,现在他哪怕化作魔鬼,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 林夕视线在他脸上巡梭,他的表情肃穆凝重,不似在骗她。换做以前,要是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恐怕做梦都要笑醒。而现在,她却只觉得无比麻烦,异常讽刺。 “我给过你十年的机会,你自己没有抓住,对不起,现在机会没了。我不会退婚,你也别再来纠缠我,让我过得安静平常,我就谢谢你了。” 向南眼眶慢慢酸胀,连喉头都在发苦,修长的手指逐渐紧握成拳。看来她对联姻这件事,是认真的,而他清楚她的个性,一旦认定了,就怎么都劝不回来。 他顿时有了种被逼到绝路,束手无策的感觉。如果林夕不愿意配合,他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铤而走险,兵行险招,而且能不能成功,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林夕见他垂着视线沉默不语,抬手在身侧的门板上敲了敲,引起他的注意:“我把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向南咬着后槽牙,下颚绷紧:“我不走。” “……” 林夕挑眉:“难道你都没有自尊的吗?” “那种东西我现在不需要。” 向南望着她,嘴唇动了动:“我知道错了。” 林夕默了默,摇头:“太迟了,你就像是降落伞,在我掉出机舱的那一刻没有出现,以后也不必出现了。” 向南心脏如同被人紧紧掐住,痛得呼吸困难。他在灯光下投射出的阴影正好覆盖在她身上,看见她眼里闪着忽明忽灭的光,表情却还是那么无动于衷,仿佛是在叙述一件事实——他是真的来迟了。 她的爱起始于他救了她,也会终止于他没有救她,就算是个误会,也因为当时他没解释,变成现在解释也没有用了,更何况,还搭进去一个孩子。 手指不由扣进掌心,长睫掩盖下的黑眸里,悉数堆起痛苦,那种痛,百倍千倍地甚于身体之痛。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从前,他一定不会那么对她。 只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如果。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门口传来电铃声,林夕擦过他身侧,前去开门。 来人是邵孟,手上拎着数层的保温饭盒,他走进屋内,视线自然落到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身上,眉心不由一皱:“小姐,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夕淡然一笑:“向主席来找我谈点事,马上就要走了。” 向南看见邵孟,眉峰亦是一拧。 “既然向主席要走,那这门我就先不关了。” 邵孟说完沉默地盯着他,眼神催促他赶紧离开,向南也沉默地站着,没说不走,却也没动作。 林夕瞥见邵孟手上拎的饭盒:“你这是带的什么?” “吃的。” 邵孟笑起来:“你刚出院,身子虚,要吃点好的,我回家做好了带过来,你趁热。” 说着就朝餐厅走,没走几步脚下一顿,那满桌的饭菜是? 林夕视线缓缓扫过向南,对停下来的邵孟道:“你把桌子上的饭菜收一下,端去厨房吧,不然你的放不下。” 闻言,向南脸上笼了层青色,表情轻微扭曲,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邵孟听话地把饭盒搁在桌角,拿过托盘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向南准备的那桌饭菜收进了厨房,林夕手指扶上大门的门沿,远远地对他道:“向主席,我们要吃饭了,你还是请回吧。” * 向南从林夕家出来,愁眉深锁。她态度如此坚决,他再留在那里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