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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是个误会。当他看见两人掉进泳池时,他脑海中划过的第一反应,是林夕根本不会游泳。当他跑到泳池边,看见温暖还能勉强地扑腾出水,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挣扎,身子直愣愣地往下沉,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打算先把她捞上来。 等他跳进水中,回过头来找她时,却看见岸上傅夜司一个猛子扎进她身后的水域,那时他就知道,傅夜司是奔着救她来的,所以她会平安无事,但温暖那边没有人,他就掉头游走了。 但是现在要让他向林夕解释,他又做不到。他不想告诉她自己在那一瞬间,对她的担心超过了温暖,他不想给她任何可以幻想的空间,他也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动摇,他必须牢牢地记住自己现在想要的,否则就会陷入迷惘。 林夕见他沉默地思考着什么,出声打断他:“如果你没事要跟我谈,那就听我说。” 向南回过神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林夕抿了抿唇:“从今以后,如无必要,我们都不需要再见面了。我放在你家里的东西,麻烦你空一天时间给我,我会找人来搬走。另外,关于温暖离婚的事情,我已经跟傅夜司谈过了,他同意离,到时候会告诉你们见律师的具体时间。” 她说这话的表情如此平和安宁,以至于他不敢去妄自揣测她是在跟他开玩笑。向南惊愕地注视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不想再跟他见面了?看来他是真的伤到了她的心……其实他能想象出她当时有多害怕,只是他觉得有傅夜司在,她不会有事…… 直觉地嗫嚅了下嘴唇,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蜷起,他想要开口解释,只是话滚到喉咙口,又活生生地被他咽了下去。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她看起来终于想通,决定不要再缠着他了,这不正是他所期待的么?既然这样,又何必要去解释。 只是为什么,胸口好像有点闷。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说的前半段话上,以至于半晌之后,才对后半段话回过味儿来,眉峰嗖地蹙起:“你是说,傅夜司同意离婚?” 林夕颔首。 向南错愕,视线在她脸上巡梭,表情慢慢地,变得有些微妙:“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都不能逼他离婚,你跟他只是一谈,他就同意了,他还真是听你的话。” 林夕唇角浅浅地翘起:“他是听我的话,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重点是他同意离婚了,对你来说,是好事,不是吗?” 闻言,向南脸色慢慢沉重起来,眼底情绪复杂,变化万千:“看来你知道傅夜司爱的是你。” 至少昨晚傅夜司毫不犹豫地救了她,而没救自己的妻子,她那么聪明,肯定看得出不对劲。 林夕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所以呢?” “所以你告诉我,既然他爱的是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温暖?” 向南勾着嘴角,有些咬牙切齿地问出这句话。站在温暖的立场,他不得不感到愤怒。 林夕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如同点不着的千年寒冰:“他娶温暖是为了帮我,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向南手掌慢慢地紧握成拳,双眼危险地眯起,那个呼之欲出的问题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林夕略微思索了下:“算是吧。” 听到她亲口说出答案,向南足足沉默了半分钟,黑眸中隐约腾起怒火:“为什么不否认?” 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为什么要那么平静而绝然地望着他?难道她是如此想离开他,所以连挽救一下她在他心中的形象,都懒得尝试了么? 林夕只是淡淡地笑了下:“因为是事实,没什么好否认。” 向南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她冷淡的神情不似在跟他赌气撒谎,心顿时凉了一半:“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以为,你至少还有些良心。” 他本以为他这么说会刺激到她,但林夕只是掩面打了个呵欠,脸色有些困倦:“你不必知道我是怎样的人。还有,如果没有别的事,麻烦你离开,我需要休息。” 向南沉默地望着她,脑海中各种情绪冲突成一团。但见她面容苍白,身体虚弱,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只得绷着脸,起身离开。尽管她不像在跟他开玩笑,但是他直觉地还是不敢相信她会做出那么阴狠的事。 不过既然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且不论她的答案是真是假,他们之间,就都没什么好谈的了。倘若真是她指使的,自然罪不可恕,就算不是她直接指使,事情也是因她而起,她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走出病房,不经意地撞见倚在走廊的傅夜司,向南顿住脚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凌厉地对接,彼此都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顿了顿,向南忽然想开口问他当时为什么要娶温暖,是不是林夕让他这么干的。他想听听他的答案。 但是转念一想,不管对方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他都无法尽信,一来傅夜司肯定会维护她,二来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十年,早就变成罗生门,所以不管是问谁,答案是什么,最关键的,还是他自己想相信什么样的说法。 于是他克制了问出口的冲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因为真正的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相信什么。 几天之后,林夕出了院,搬到了离她珠宝设计工作室不远的公寓,手机也恢复了正常通讯,向南发短信通知她搬家的时间,她便带着人,亲自去了趟盛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