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斯德哥尔摩了 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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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殒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握拳,片刻后又放开,捏了个诀将衣袖上淡淡的血痕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收回手,看起来正常了许多,不见方才局促。 “不劳烦。”他认真道,“你若还有事要我做,开口即可。” “是吗。”芙嫣语气平淡,“哪怕我再让帝君帮我主持一次试缘之仪也可以?” 谢殒微微屏息。 芙嫣:“我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和霜晨月在一起,今天的试缘之仪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试探,只是为了确认他的身份。” 谢殒知道不应该,但听她这么说,他心里还是克制不住地滋生出一丝丝偷来的喜悦。 但芙嫣很快又说:“不过下一次不会这样了,现下一切都结束了,再有一次试缘之仪,我就是真的要和那个人成婚了。” 谢殒倏地望向她,视线交汇,芙嫣从他眼底捕捉到了极度的克制。 她慢吞吞地继续说:“其实哪怕我和霜晨月这次试缘之仪不是真的,看我与他假行礼,帝君心中感受也不太好吧。” 他仿佛跟着她的话回到了当时的情形,心上的血滴得更汹涌,方才还能止住的咳嗽有些快要遏制不住,可又不想在她面前失态,尽管她可能并不在意,不会为他担心,他也不希望被她看到他走向残破的样子,依然在努力维持岌岌可危的平静。 这样勉强的平静,芙嫣怎么可能看不透。 她将他的模样尽收眼底,声音放轻许多:“你看,哪怕明知道这一切是假的,你依然这样难受,知我当初知道你要和旁人定下婚约,甚至都不知是假的,心里该是怎样的感受。” 谢殒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望来,有些不敢置信芙嫣还会提及当初。 芙嫣忽然头特别疼,她随便寻了块蒲团坐下,单手支额半闭上眼忍耐着。 她刚才说的话如有生命般不断在谢殒耳边重放。 他走到芙嫣身边,在她头疼得快要歪倒时扶住了她的肩膀。 神魂损伤的疼是真的难忍,谢殒又不能替她疗伤,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难受。 “可要去见医仙。” 他扶着她,手停留的位置非常礼貌,没有任何逾越。 感受着他的行为,听着他的询问,芙嫣简直梦回当年。 她轻嗤一声,有些自嘲道:“又是医仙。” 谢殒愣了一下,再顾不上什么礼节,将她直接揽入怀中微微抿唇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赶她走的意思。 “哪怕那时……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他告诉自己就放肆这一时片刻,今日过后再不会这样。 他只要这一小会儿就行,就当他是偷来的吧。 “那你是什么意思。”芙嫣看起来很难受,眉头紧锁,脸色苍白。 谢殒几次想为她疗伤,却又因自身问题作罢,最后只得艰涩地解释说:“是担心你才这么说。” “是吗。” “是。”他声音很低,“从前是,现在也是。” 芙嫣没再说话,她手都撑在两人之间想起来,但最后又放弃了,好像彻底没了力气。 她头顶冒出龙角,喉间发出隐忍的低哼,谢殒白色的衣袍映着她身上的红色,她埋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完全是难受时不自觉的行为,他却因她额头龙角的触碰而身子战栗,再难克制,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她好像已经没了什么清醒的意识,在闭目调息疗伤,半恢复了原形的身子被他抱着,和他一起微微颤抖。 “这么疼?”他有种难言的不安在,“这样疼……让我如何放心。” 他终于还是抵住她的额头,将仅存的灵力用来为她疗伤,冲刷她所有的疼痛。 芙嫣很快感觉好受了一些,身子软下来,放任自己倒在他怀中。 鼻息间满是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哪怕他的温度较以前高了不少,她依然感到很舒适。 她缓缓环住他的腰,他想她一定是彻底昏了,否则绝不会做这件事。 由她主动的拥抱只在她被染上欲色的时候才有过,与感情无关。 像此刻这样带着无限眷恋的拥抱是谢殒从前拥有过,后来再也不敢回想和奢望的。 他退出她的神府,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视线落在空处,手臂紧紧抱着她,心中满是不安。 不是对将死的不安,不是因自身任何的不安,只是因为她。 从开始到现在,她众多的难受和痛苦是他带来的,却也是他抹去的。 他还活着的话,即便远不如从前,也还可以保护她。 若他死了……她怎么办? 他的嫣嫣怎么办。 她疼的时候谁帮他疗伤?她受了委屈谁能无视法则永远站在她身边? 她未来的天君吗?舟不渡吗? 若是舟不渡的话,应该可以吧。 可他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保护她对她好这件事,他真的难以相信其他人,只相信自己。 “让我如何放心。” 谢殒闭上眼睛,口中能言的,始终只有这么一句。 叫他如何放心。 叫他如何能安然赴死。 抱着她的温暖这样致命,让他如何割舍得下,甘心死去。 但再不甘再不舍又能如何。 力量再次开始外泄,他已经快要无法阻挡自身的消散了。 思来想去,唯一为她能做的也只剩下那一件事了。 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来将她未来的帝路铺得更平顺一些。 他会代替天帝与她一战,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打败他。 作为打败了无垢帝君继位的天帝,她会有历任天帝都没有的天威。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芙嫣再醒来的时候人已不在十重天。 她起身按了按额角,看着自己寝殿的陈设,想到睡着之前谢殒的怀抱,以及他进入她神府的力量,将那种近乎枯竭的感觉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情况恐怕比她想得更严重。 他会怎么样。 会……死吗。 芙嫣从没想过谢殒会死。 她一直和过去的他一样,觉得他再怎么折腾都不至于死去。 但只要想到他或许也会死,就再也压不下这个念头,也压不下满心的忧虑。 她想了很久自己现在真正想要和想做的是什么,但又做不出判断。 一方面她恨他,不想与他有任何纠葛,再不想回头过往的感情。 另一方面…… “芙儿?” 天后的声音传来,芙嫣寻声望去:“母神?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了一会儿,喊了你半天。”天后表情莫名,“你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芙嫣无言以对。 半晌,她突然倦怠非常道:“母神,你会永远爱父帝吗?” 天后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毫不迟疑道:“当然。” “哪怕父帝做了让你伤心的事?” “得看是什么事。若是因为男女之事不忠于我,我身为凤族,无法做到不爱自己唯一的恋人,但我可以杀了他。让他再也不能背叛我。” 芙嫣一点都不怀疑天后真可以做出这种事,她沉默下来,面色不太好看。 天后沉默片刻,坐到床榻边慢慢道:“若是其他的事……你父帝其实做不出这些事来。他最多就是……算了,那种事不方便和你说。若你是想问你与帝君,母神倒是可以跟你说一说。”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因为否认得太快,显得过于欲盖弥彰。 天后没将她的否认放在心上,只继续说:“你与帝君的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帝君寿数漫长,经历太多,与你之间本就有无限沟壑在,你们若要在一起,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们会走到今日,其实也出乎我的预料。” 天后微微凝眸:“虽然你是母神的女儿,但说实话,在这之前母神从未想过帝君可以为谁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哪怕是你。我以为他最多在看到你历劫爱上别人的时候,就会放弃了,毕竟他是一个那样的人……母神不知该怎么形容,但我从未想过他也会有沾染上儿女情长的一天。不得不说,我的女儿还是厉害得很。” 芙嫣表情讪讪,天后笑了一下接着说:“那日你和霜晨月还有帝君一起站在三生石畔,母神看在眼里,已经什么都清楚了。” 芙嫣不解地望过去。 “你的身体不自觉倾向他,这已经说明一切。”天后稍稍一顿,随后说了一件芙嫣完全不知道的事。 “那日你走得匆忙,也没看见,在三生石的另一侧,帝君所站的位置,留下了帝君的血。”天后回忆着,“他当时大约是情不自禁,三生石被毁坏了一些,残留着他的血迹,你与霜晨月的血并未引起三生石任何反应,但你与帝君……” 天后看着芙嫣,认真说:“哪怕帝君甚至没有引入神魂,甚至都不是用血写了完整的名字,但残留了他血迹的地方依然和你的血一起亮着红光。” 三生石亮起红光,代表结缘双方乃是天作之合,被天道承认的爱侣。 谢殒甚至都没写下完整的名字,只是留下了一些血,就让三生石承认了他对于她的意义。 一切都在宣示着一件事。 谢殒是她的。 注定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