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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释怀,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直奉为圭臬的真理被推翻,谁都无法撼动他心中的信仰,除了信仰本身。 最终在孟旭超孜孜不倦的追问下,叶然道出了实情,他是因为接受不了父亲的所作所为,才厌倦了刑警这个身份,不想归队的。 孟旭超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你别太放在心上。” “你们都是这么劝我的,”叶然轻飘飘地道,“但是说总比做容易。” “不管怎么样,孟叔还是希望你归队,你付出这么多年心血,甘心就这样离职吗?” 甘心?他当然不甘心,为了当上一名警-察,他放弃了似锦的前程,明明已经签了合同,宁愿毁约也要考跟专业毫不相干的警校,甚至跟母亲闹翻,正是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却换来这样一份令人失望的真相,他才心痛,迷茫,对这份职业失去了兴趣,要说甘心,怎么会甘心? 然而他为了逃避这个话题,敷衍道:“谢谢您,我会考虑的。” 孟旭超似笑非笑地说:“真会考虑还是假会考虑?” 叶然:“……” 孟旭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饶有趣味地说:“你这性子跟你爸简直一模一样。” 叶然:“……” 等笑够了,孟旭超才换上严肃的语气:“小然,这次你把人打残的事,我给你扛下来,就翻篇了,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至于冯麒,我是肯定要缉拿归案的,你不要掺合进来,那个小女孩儿现在由你照顾,以后要是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必须随叫随到。” 叶然平静的眼底泛起了涟漪,良久,他愣愣道:“好。” 已经说不上来是感激还是酸楚。 谈完了案子和沉重的话题,孟旭超又开始拉家常:“听说你已经和黎致的千金领证了,婚礼准备什么时候办?” 这话题转得让他猝不及防,笑了笑:“这个月底吧。” “好啊,竟然不通知我,妄我这么疼你。” “这不是还有十多天吗?再说,就算我不告诉您,我妈肯定会告诉您的。” “开玩笑,这能一样吗?结婚是大事,你又是孟叔看着长大的,无论如何我也应该第一时间知道。” “行,我错了。” “该低调的时候就低调,该张扬的时候就张扬,当初你七姑八姨为了你的终身大事cao了多少心,你倒好,一声不吭就把结婚证领了。”孟旭超的语气中没有半点责备,全是调侃,还夹杂着一丝玩味。 叶然低着头保持沉默,他猜想现在这个“数落”他的人要是知道他不仅领了证,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脸上的表情一定极为丰富…… 在局里耗了好几个小时,叶然终于可以走了,当他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一辆迈凯轮停在路边,周雪迎上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叶先生,黎总已经在车上等很久了。” 叶然抬眼望去,与车上的她来了个对视,里面包含了七分欣喜,三分惆怅。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天地变成方圆,只容纳得下他们彼此,只是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回到家里之后,两人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谁也没有提今天中午发生的事,以至于小希并不知情。 后来两人洗完了澡,换上睡衣,黎韵枕着他的腿平躺在床上,乌黑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腿上,与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交-缠着。 他背靠床头,曲着一条腿,任由她像只树袋熊一样伏在身上。 从黎韵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完美的下颚线,以及俊朗如星辰的眉眼。 叶然垂眸看着她,眼底尽是温存与柔情,骨节白皙的手轻轻地替她梳理微乱的发丝,时不时地触碰到她滑-嫩的肌肤。 她带着担心的口吻说道:“阿樱已经没事了吧?” “没事了。” “那就好,今天可把我吓个半死,那人是谁呀?为什么要对阿樱下手?” “韵儿,你应该知道阿樱以前跟我一样,是警方的卧底,随着黑凌的瓦解,道上有很多人都想要我们的命,今天发生的事……未来也一定会再次上演。” 黎韵闻言便绷紧了神-经,紧张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然避开了她的问题,说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是一条不归路?” 她垂眸,陷入了沉思,巨大的失落感笼罩着她的全身。 “韵儿,”他的嗓音像泉水一样清冷,仍在梳理她的秀发,动作却慢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你和孩子,不会再像今天这样疏忽了。” 他话还没说完,黎韵就撑起了身子,和他靠得很近,几乎都要贴上去了,她直直地盯着他的脸,语气有些沉重:“你不应该保护好自己吗?” “我?”叶然愣了几秒钟,旋即轻笑一声,“我的命这么大,都数不清多少次九死一生了,你还担心什么?” “不是只有生死才是大事,”她义正言辞地说道,“对于我来说,你出一点事我都会难受,就像今天你差点惹上官司,我难受得想哭,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叶然默不作声,捧着她的脸颊,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虽然很轻浅,但足以让她的心头震颤:“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不该那么冲-动的。” 她摇头:“那不是你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