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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再见她该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但坏就坏在这荣盛马场是崔三的地盘,心里不轻不重地被扯了一下,萧夙带着几分诘问的眼神,道:“沐棠meimei这是又来找崔三爷?” 觉察出他眼里的在意,苏沐棠心中百般惆怅,这人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说那夜她没说清楚? 没有得到回应的萧夙,心中更是憋闷,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今日说个明白。 柔和了两分态度,萧夙难能地对苏沐棠露出了笑容,“沐棠meimei,此间闲杂人等太多,可否借一步说话?” 可以预见的谈话,苏沐棠并不想出去,但思及今日若是不说清楚,往后更是麻烦,最终还是放下茶盏,跟随萧夙去到了乌兰河畔。 两人沿着河边栈道,无声地走了一阵,又踏着积雪甚深的石阶,来到乌兰河由东向西的第二座石桥之上。 眺远望去,冰封的乌兰河似一条巨龙,为横在冰河之上层层石桥所封印,没来由的,苏沐棠想到了她自己。 她回京城,本是无欲无求,若说有所求那也不过是家族太平,然即便她不争不抢,背后却总有人要害她。 到底是谁呢? 她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不论是上一世赵楚楚的死,还是这一世那个异族战俘,都与秋叶相关,可见就是同一波人。 但奇怪的是,上一世那人只想破坏联姻,这辈子却是想要致她与死地。 这中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觉察到她的沉思,萧夙轻咳了一声,开始切入正题,“沐棠meimei,孤想令尊应该与你提过了,我会等你三年。” 听得这话,苏沐棠的不耐烦写在了整张脸上,她长眉微皱,“四殿下,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我不愿意。” 萧夙道:“你之前分明是愿意的。”不然也不会对他围追截堵。 “事到如今,吾也不瞒殿下,与殿下的婚事,从来都是我娘一厢情愿。”在萧夙受伤的眼神下,苏沐棠盯着他的眼眸,郑重其事地道:“我苏沐棠五岁入营,在军中九年活得自在洒脱,我生来就是要做将军的人,怎堪忍受当你那笼中富贵鸟。” “殿下如今对我,不过是有些不甘心,应当是殿下主动退出的,却被我先说了出来,仅此而已。”她虽不曾做过男子,但也曾爱过人,真正的喜欢,绝不是左拥右抱,绝不是萧夙这般一面说爱赵楚楚,让她做小都是委屈了她,一面却又对另一个女子非卿不娶。 是这样的吗? 冷风中,萧夙独自站在石桥之上,反复嚼着苏沐棠的话。 他承认他确有不甘心,尤其是她有和崔三称兄道弟的本事,又想起子谦曾说过,唯有苏沐棠这样的女子,才足够资格与他并肩,便起了不舍之心。 但、真的只有不甘心吗? “子谦,你说是不是讽刺,我曾同你说厌恶苏沐棠,如今如意了,为何心里却放不下他。”萧夙离开荣盛马场后,直接去了东山村,这里裴以安正在准备三日后的会试,本是闭门不出的,没想到倒是来了个意外之人。 面对萧夙这个比他小两岁的侄子,裴以安或者叫做萧祜打心里是有几分亲近的,小的时候,他一个人住在咸福宫,虽受父皇关照,但却因为母妃不详,没少给人笑话。 这其中只有眼前这个侄子不时地维护他,别人都跟着苏沐棠叫他呆子,只有他每每相见,都恭敬地行礼叫小皇叔。 但侄子再如何乖顺,也没有把前婶子推给侄儿的道理,“殿下不过是受不得人拒绝,这才生了逆反之心,要我说楚楚之恭贤静婉,才更合你的龙章凤姿。” 萧夙回过味来,这才发觉不对,“子谦,你上回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上回说,只有苏沐棠这样的,才配当我的妻。” 裴以安辩道,“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上回吾以为苏将军对殿下一往情深,那势必婚后便会竭力助殿下成事,但如今苏将军说的如此明白,她只愿做北疆的鹰而不愿做后院的鸟。殿下啊,从来强扭的瓜都不甜,更何况那人是苏将军,你若真要强娶,你就不怕她直接一把火把你的皇子府烧了来泄愤?” 萧夙想了想,苏沐棠似乎还真干得出这事,顿时心中那股浓烈的占有欲淡了几分。 送走四皇子萧夙,长生刚从村口担水回来,把水依次倒入水缸,自己先用葫芦瓢勺了口来喝,甘甜可口,想着自家公子过几日便要上考场,如今正在苦读,便拿出方才外面带回来的点心,配以刚煮好的泉水清茶,端了过去。 到了书房,却发现公子没在读书,而是盯着两幅丹青发呆,凑近一看,原来是之前让他着掮客寻人的两幅画像,想到掮客至今都还没有答复,长生深感愧疚,“长生办事不力,半个月了也没找到人,请公子责罚。” 萧夙笑了笑,这个傻子,分明都见过真人了,还这般迷糊,他点了点画中女子眼尾上扬的眼,以及斜飞入鬓的眉,长生这才恍然大悟,“啊,这不是那天夜里那个女子,她是谁啊,临安的姑奶奶可知道这个女子?” 裴以安扶额,这长生不愧是姑母从小带身边的,事事都想跟她汇报,“那日事情紧急,事急从权,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说她是镇北侯府苏将军,时常要面圣的人,与你家公子是绝无可能的。” 这时,长生却冷不丁道,“苏将军啊,我知道,这桂花糕就是苏将军请东山村的学子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