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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废话。 她苏沐棠何曾这般受辱,未曾过招便且缴械投降。 压下心中震怒,苏沐棠勾唇浅笑:“崔三爷好胆量,竟还敢来惹我,不知是觉得我苏沐棠的拳头太软,还是鞭子太短?” 说虽如此说,但其实对于崔三,苏沐棠是心里没有底气的。 秋红离去前曾和她说,她曾夜探荣盛马场,那里固若金汤,绝非一般马场,内里可能大有乾坤。 又想到连她母亲也很难请到的林御医,竟然出现在了凌云峰,言语间更是对他多有维护。 心中对崔三越发好奇,到底是怎样的背景,才会有林御医这样的人倾力相助,又是怎样的靠山,才会对镇北侯府如此无视。 难道是皇帝的人? 想到此处,苏沐棠眼神一阴。 崔三看在眼里,却是嗔怒全盘接收,最终汇聚成一句淡淡的歉语,“那天晚上,赵大学士府上的事,是崔某多有得罪,今日前来是向苏姑娘道歉。” 道歉若是有用,要王法做什么? 苏沐棠原本要这样说,但转念想到不久她就要离开这京畿是非之地,而玉蝉两姊妹暂时还不会离开,于是转念道:“崔三爷该不会以为一句道歉的话,就可以轻轻揭过吧?” 男子似顿了顿,而后从袖袋似掏着什么东西,苏沐棠摆了摆手,拒绝道:“崔三爷若是诚心道歉,那就帮我做一件事,只是这件事我暂时还未想到,等我想到再同三爷你说,不知三爷是觉得可还是不可?” 崔三将掏了一半的物件又重新塞回了袖袋里,想也没想,就道:“有何不可?” “崔三爷果然爽快,既如此,我苏沐棠也不是小气之人。” “小二,上酒。” “崔三爷的马场战俘众多,想来三爷也是知晓我们军中的规矩的,今日我们且一醉抿恩仇。” 酒杯换成粗碗,苏沐棠取下黑色的裘衣,露出素白的宽袍,卷起长袖,两手端着粗口大碗,以吃水的气度在吃酒,眉宇间尽是豪迈。 崔三见之,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苏将军果然女中豪杰。” “你如何不吃酒?”苏沐棠见自己已几大碗下肚,对面坐着的人,却岿然似山一动不动,晕乎间竟然蓦然大怒,“崔三,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朋友,就给我喝。” 说罢,将先才就满上的一海碗白酒,退至崔三面前。 崔三在此推拒,而对面之人趁着半醉,显然也不讲道理,竟然直接要上手灌酒。 无奈之下,崔三只得端起碗来,浅尝了一小口。 白酒烈性,并不软口,一入喉崔三便觉辣口,当即重重咳嗽起来。 苏沐棠因笑道:“没想到我们传闻中的崔公子,竟然这般不中用。” 许是这句不中用,彻底激到了崔三,竟也不闻不顾地大口吃酒。 两罐子高粱红白酒下肚,苏沐棠已然清醒得有限,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招呼小二又上了几坛青梅酒,并卤牛rou两斤,花生米一碟,猪耳朵两盘。 “崔三,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吃了这杯酒,你就是我苏沐棠的朋友。” “成为你的朋友就这么简单?”崔三显然也喝醉了,胡言乱语起来,“我还以为,想接近你,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 第20章 再拒亲 “那么你呢?崔三爷?”苏沐棠酒喝的不少,神智却异常清晰,在听得崔三半醉半醒的话后,也半真半假地反问道:“传闻崔三爷是个八面玲珑、手段狠毒的老江湖,没想到竟才弱冠之年。” 却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刻意躲闪,总之崔三这回没有回应。 反倒是苏沐棠还在侃侃而谈,“世人总是带有偏见,总以为掌权者定不是后生,总以为上战场的一定得是男人。 就譬如说吾,五岁入营,十岁杀敌,十四岁便创办了红巾女子军团,剿匪数十处,歼灭匪徒更是数不清楚。 却因为吾是个女子,便是吾祖父也不曾派吾上阵杀敌,非要逼吾回京嫁人,殊不知嫁人于我才是一条错路. 而我这样的,为正义战死沙场才是吾的归宿……” 说到尽兴处,苏沐棠豪气干云又满了一碗,正欲与对面之人碰杯,却连杯带酒水给击落在地,声如玉鸣,落地铿锵。 醒转神来,苏沐棠这才发现对面男子,已闷声沉睡,腕枕在桌上,头枕在腕上,面上带着的面具,是他最后的遮挡。 觑了眼桌边凌乱的空酒坛子,苏沐棠唇角一勾,当即推了推崔三搁在桌上的手腕,“崔三爷,你这不行啊,这才哪到哪?快起来,再喝。” 见他没有反应,苏沐棠垂眸思索片刻,而后站起身,行至崔三背后,试探地拍了他的肩,依旧没有应答。 “崔三爷?”这是真醉了? 一抹狡黠自苏沐棠眼尾上扬的凤眸中划过,她纤细的指尖顺着崔三肩颈往上,穿过男子耳畔如墨发丝,嗅到发间传来的龙涎香的味道,稍有些熟悉,她愣了愣神,想起另一个男人,也是喜好在干发过后熏上龙涎香。 但只是一瞬,她就摇头笑笑,龙涎香而已,世间又非独一无二,遂再度倾身去揭开那近在眼前的面具。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做朋友也是一样的道理,崔三对她似知之甚深,她却对人一无所知,这显然于要强的她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