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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秋红躲开赵府众人终于出府,却哪里还看得到将军的影子。 不过好在,有阿蛮在,阿蛮是将军的坐骑,对将军身上的气味知之甚深,也得亏有阿蛮在,她才跟到这里,但也是仅仅如此。 秋红扒拉出一个火坑里正烧着的红薯,扒开表面糊掉的黑皮,随意地啃咬着,眼光却有意无意地梭巡着山脚之下的荣胜马场。 荣盛马场设立再乌兰山群山中的一个峡谷之上,主赛道正是围绕着横穿峡谷的河道修建的,而马道内侧靠着河道的红光点点,是一长排的四层楼高的碉堡式砖石结构房屋,里面住着的正是荣盛马场的立足之本——一批又一批来自东南西北的战俘。 这个马场,上一回她同将军来过,据将军说,这个马场幕后东家的背景深不可测,连她也不知其靠山是谁。 也是,若是没有背景,不可能将各地的战俘集中在此,再一一提价卖出,这可是无本万利的大买卖。 但将军也同他说,至今没人见过这个马场的幕后东家,只知道人称崔三爷。 有人说崔三爷是簪缨世族,但马场的交易可谓是野蛮嗜血,这种说法不被人所认可。 还有人说崔三爷出自将门,但京城军权在握的诸位,包括镇北侯府、淮南侯、威远侯及诸位将军为避腥膻皆一一否认过。 无人知晓他的身份,有何靠山,但却从未有人敢小瞧他。 因为他把持着整个北卫战俘奴隶的交易,私底下还不知有多少见不得光的生意,和京城的达官贵人更是有蛛网般的联络。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崔三爷在京城是一个传说。 这样的人,只能敬而远之,绝不能与之为敌。 即便是自家将军,也曾同他们交代,不要招惹荣盛马场的崔三爷,那是一个很麻烦的人。 但如今,自家将军,却极有可能落入这样一个不知深浅的人手里。 实际上,从昨儿夜里到今儿夜里,她已经下山探查过两回,整个马场如入无人之境,但她却不曾查到半点蛛丝马迹,连将军的头发丝儿都没看到,更别提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崔三爷。 她手上倒是有一百暗卫可以抽调,但敌暗我明,碍于自家小姐的名声,不到万不得已,她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叫人知道镇北侯府引领上上万女子军团的苏将军为贼人所虏,先不说将军身为女儿家的名声,就且说咱们女子军团的将领这般随便就叫人掳走,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秋红倒是不担心自家将军会有性命危险,若只是灭口,何必要跨越整个京城。可若是所求为别的事情,侯府那边暂时也没有信儿? 到底,这帮贼人,是要做什么呢? 秋红用树枝扒拉着树叶,掩盖住原本烧火的地方,又将染了一般的木头杵熄,塞进树丛,这才踩镫上马。 为今之计,或许只有自家夫人能够周全。 乌兰河很横跨整个乌兰山大峡谷,如今结着冰,和河边两排碉堡式样的房屋连在一起,没有人会以为这是在北卫境内的景致。实际上,北卫不论官方还是民间,皆是以木结构的房屋为主,更是少有将房屋砌成四层楼高的,除了个别城里的店家,为了招揽生意而特意建造的景观房。 但这些砖石结构的房屋,再掐头去尾地建造两堵围墙,便是连通首尾的河道,也在河堤修缮了铁网以做防卫。 荣盛马场的防卫,可以说是军事级别的。 尤其是一前一后的围墙,或者说可以叫做城墙,用半人见方的大块青砖铸城,连接两面城墙的是沿山的看台,这些看台并不是连接着的,这些看台每一处位置的选择都很精妙,既能保证观众视野开阔又能保证没有俘虏能越过看台逃出生天。 此时此刻,在靠东的城墙之下,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骑着一匹黑马,步子不急不徐地慢走着,骏马的头颅始终高昂着,一如它的主人冷傲不羁,尽管他的整张脸给黄金面具盖住了大半。 他的身后一个掌柜模样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禀三爷,苏将军的随从刚刚已经离开,但一百暗卫仍留在乌兰山,以咱们马场的兵力以及布防这一百暗卫不足为惧,甚至连咱们的门都进不来。但属下猜测,苏将军的副将应当是搬救兵去了,三爷您看,此事是否需要和贵人报告,毕竟若这事若是闹大了,还得要贵人给咱们兜着。” 崔三爷骑着白马惬意地遛着弯,闻言头也不回,不以为意:“芝麻大点事,也要麻烦你们贵人,那还要你们做甚?” 那管事的听得这话,心中还是不甚踏实,毕竟他是这马场对外的接头人,真出了什么事情他崔三爷没事,他却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三爷打算如何处置苏将军?” 荣盛马场干的虽不是甚干净的营生,但还未曾绑架良民,更遑论这卫还是赫赫有名的女将军,试问大卫子民谁人不知镇北侯府苏家有个奇女子,不让须眉,武能上马定乾坤。 而今这般奇女子,竟是被自己东家直接给拎了回来,辣手摧花无毒不丈夫,不愧是荣盛马场的东家,连宫中那位贵人都多有倚仗。 崔三爷轻扯缰绳,堪堪侧身,夜风抚过他耳边的发丝,却化不去黄金面具下的眼睛流露出的淡淡愁丝,他不答反问:“我倒是要问问你,一整日过去了,苏将军如何还未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