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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新年要来了。” 过了宝元年,便要进了庆历年。 战争、新政,一波人下台,一波人又顶了上去。 都在下面几年啊。 张儒秀只觉着自己进了一个无底洞一般,没人是她的救星。 只有身旁撑伞的那人,还能给她几分温暖。 于是她只往司马光怀里靠,几乎要缠到人身上去。 “怎么了?”司马光见她莫名惆怅,便低声问道。 “有些冷。”张儒秀浸在大冷天里,声音也翁里翁气的。 就在来年变化莫测之前,尽情地寻欢罢。 张儒秀随着心,将那些愁恼都抛到了明日。 路的尽头,她踮起脚,抬头贴上那瓣唇。 那人受了惊,伞稍稍歪了几分,积雪便洒在了路旁。 月明地之下,他们都受着冷,却在相拥之间找到了久散不去的温存。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隐情 年关将尽, 州郡之下,百姓也雀跃欢心起来。 巷里巷外,街头道里, 人挤着人, 车水马龙。大冷天的,说句话还哈着气,可冷意阻不了临过年的心热。 檐上还落着沉下来的霜雪, 长街上的喧哗之声便早早地传遍各处, 暮鼓晨钟之时,便已有了烟火气。 求乐巷里自然也热闹。 说也正巧, 今年除夕守岁夜, 恰好是张儒秀的生辰日。 从县里回来后,张儒秀一直往返奔波在铺里与院间,偶尔的温存便显得格外金贵。 如今这处,前线战乱的风声愈来愈盛。先前只是在田野乡陌间偶有流传而已。县里饥荒一过之后,风声便大了起来, 不过两三日, 便足够叫百姓惶惶不安。 先前张儒秀还想着, 依照苏州这处的散漫风气,衙府里的官怕不是要出慢手理事。谁知这风声刚传到衙府, 便被知州雷厉风行地给镇压了下来。 倒也正如富夫人所言,她家官人嗜酒, 也喜酒后办大事, 时常叫人意外。富知州甚至连例会都没开,自己一个人利索地想出了个法子, 马上叫手下的推官县衙去办, 不消两日, 便将风声压了下去。 要说快刀斩乱麻的法子也真是好,安了一众百姓的心,生意也好了起来。 铺里,张儒秀一边看着弹幕,一边诉说着自己的观点。过年么,客人的疑难问题都是绕不开“年”的。 老嬬会思念远在北境的孩子,新妇会叹着与自家官人两地分居,壮年人苦于宦游,士子苦于读书…… 一番接待过后,常常是见了人生百态。难的是还要对症下药,走到今日这一步,看准人的心思这事已不足以支撑起一家生意来。 张儒秀要做的,也不仅仅是说一番安慰人心的空话,还真得想出一些切实可行的法子。 宦游思亲,游人恋家的寻常事,她倒还能劝上一番。平时那些邻里之间家长里短的事,她也能想着原先阿娘给她讲的那些道理,给人好好捋一番。 叫她最为难的,从来只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事罢了。 约莫是两月前,她这里来了位看着五大三粗内心却细腻敏感的小官人。 当时那位小官人带着络腮胡,肿着眼走进了铺里。 那时张儒秀还以为他是事业不顺,正想着说一番男儿有志当自强的话,谁知下一瞬,那位小官人便哭唧唧地说着那些烦心话。 铺里每进来一位客人时,门扉便会掩了大半,也是营造着私人的氛围。 不过那位官人到最后哭得太过悲戚,外面搓手等着的客人听着他的哭声,脸上满是惊疑,后来想着许是家里出事了,人便是伤心过度了,便不再好奇,专心排着队。 那位小官人,在张儒秀看来,可称得上是一位壮汉,叫他烦忧的,竟是同自家娘子的感情问题。 当时张儒秀脑里一片空白,便随口说了几句。小半旬过后,小官人又来到她这里还愿,说是亏得那日她的点拨,夫妇二人的感情才顺畅起来。 也是自那日之后,张儒秀这处莫名成了一个“小姻缘寺”一般,来求一番如意情|事的官人娘子数不胜数,偏偏这些人给的价也叫人心动。 张儒秀便连着数日接着一桩桩的情|事,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几句话。 情爱之事,信男信女的心思大多可以通过弹幕猜出来。张儒秀输出的话,无非是给人加一把火而已,自身功劳并不大。 只不过是在情爱之上,得了中肯的建议,见效成果往往比旁的事更明显罢了。 只是名声打出去之后,愈来愈多的情场失意之人来到她这处,寻个安慰。 年关前,多数人都忙着置买年货,情郎娘子来的次数也少了些。 今日来询问情爱之事的,只有一位娇娇弱弱的小娘子。 小娘子装束金贵,一看便是哪位大员外家的贵娘子。身有弱柳扶风之态,走起路来腰肢轻摇,偏偏说出的话也婉转动听,任是张儒秀这般愣头青,也给人吸引了过去。 她没注意到,自己接待人的语气也柔了几分。 小娘子言,去年上元灯会时,相中了位小官人。莫瞧着小娘子这般弱不禁风的姿态,情爱之事上倒是颇为大胆。上元后,便叫人寻着这位小官人,也朝自家爹爹请示。大员外宠爱子女,一听她这话,当即便笑着叫人只管去追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