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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嫽昨日在书房的石地上跪了两个时辰,回来的路上又吹了些冷风,到了次日清晨,便发起烧来,幸而细罗及时发觉,叫了大夫前来,只说是受了风寒,再加上常年体虚,思虑过甚,更添一时的气血不畅,开了几贴药,叮嘱要好生调养。 因此,得知此事的时候,舒嫽正半坐在床上喝药,管家的话音刚落,她手中的药碗‘啪’的跌落在地上,缠枝莲花的瓷碗摔得四分五裂,浓稠的黑褐色药汤溅在地上,她也不去看,闭了眼睛,头向后靠在床头隔板上,叹了口气:“是我连累了吴大人。” 细罗在一旁,不知如何劝解,只担忧的道:“小姐还在病中,就不要再cao心这些事了,我再去命人煎一碗药,小姐还是把身体将养好了再说。” 她摆摆手:“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我要睡一会儿,不要来吵我。” 第26章 到了这一步舒嫽若是还看不出皇上想要做什么,那她这几年也算白活。 先是刑部,再是户部,皇上这是想要借这次机会打击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势力,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本都心向太子殿下,皇上这一番动作下来,太子这边虽不至于一蹶不振,然而也是损兵折将。 至于常邈的死,越是讳莫如深,这其中越是大有文章。 舒嫽只觉头痛欲裂,皇上到底是为何对太子殿下厌恶如此啊。 秦王纵使母妃得宠,然而太子也是皇上嫡亲的儿子,若是因为皇后的缘故,故皇后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被皇上记恨到今日,以至于对她的儿子如此苛刻。 然而其中最诡异的,还是常邈的死因,舒嫽绝不相信此人会突然在狱中自裁,她已经令人去接触刑部离开的官员,如今刑部里的人撬不开嘴,便从这些离开的人下手,看能不能查找出什么线索。 到底是在病中,支撑不起过多的思虑,舒嫽一会儿便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看到裴彰坐在床头,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像是要从这张看了二十余年的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似的。 见她醒来,裴兰阶站起了身,手里还捏着那把玉骨折扇,若是展开,很容易便看到,上面原本光滑莹润的扇面上有一道细细的裂痕。 昨日听人说舒嫽被皇上在南书房罚跪,他心急如焚,想着趁宫门未关,去向皇上求求情,然而他刚赶到宫门口,便看到崔绍背着舒嫽从宫中出来。 他努力眨了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错认,然而如此熟稔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错认。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舒嫽乖顺伏在别人的背上,如此放心的将自己交给另一个人,他隔得有些远,不能看清她的神情,然而他可以想象的到,她那时必定很是安然。 裴彰悄悄跟在后面,一直到他们回到相府,看到舒嫽在下人面前竟然也丝毫不去顾忌,就那么被背进了府中。 他太知道舒嫽这个人,表面看上去斯文有礼,实际上待人总有些疏离,能让她如此相待,想必此人是她真正倾心之人了。 裴彰手中的扇子就那么直直的跌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然而他心神恍惚,仿佛没听到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才俯身把扇子从地上捡起,慢慢的走了。 再去查看时,那光滑的扇面斜了一道裂痕,凭是怎样巧手的工匠,也是修补不好了。 他见舒嫽此时这病中孱弱的模样,心头一时五味陈杂,先是探了探她额头,问她感觉可好,可有找过大夫,舒嫽一一答了,心中还纳罕他今日怎么变得如此婆妈,便见裴兰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绾绾,你同崔绍,你们……” 舒嫽有些惊奇的看向他“你是如何得知的?”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定是府里又有人多嘴。” 她在自己面前惯常是轻松坦荡毫不遮掩,裴彰觉得自己心上似乎有某处,也裂开了一道痕迹。 舒嫽见他不语,便问:“你是怎么了?” 裴彰摇摇头,笑了起来:“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若论相貌,他比你长得还要好看一些,你同他在一起,也不怕被抢了风头,”之后连忙又补了一句,神情调侃,语气轻松“说来你二人能有此良缘,也少不了当初本公子的推波助澜,你是不是该摆一桌酒,谢谢我这个大媒人。” 舒嫽自然不会忘了京城中满天乱飞的关于崔绍和她的流言最开始是出自谁的口中,于是一个眼刀飞过去:“你也好意思说。” 裴兰阶想让她宽心,同她玩笑两句,便让她安心养病,自己退了出来。 一旁候着的小厮槐安见自家公子从里面出来,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径直往前走,直愣愣的,好像丢了魂魄,急忙迎上去,却连叫了三声都没有反应,心中有些急了,不得已大声唤道:“公子!” 裴彰猛然立住,皱眉不悦道:“你嚷嚷些什么,不知舒相在里面养病呢么?吵了她不开心,我拿你是问。” 小厮环顾四周,这里距离舒嫽的屋子已经很远了,他想说自己就是再大声点也不会打扰到舒相,却又不敢,只得小声辩解:“奴才只是看见公子方才失魂落魄的,怎么叫也不应,一时情急才大声了些,公子,您是不是也病了,要不回府找个大夫来瞧吧。” 裴兰阶有些不耐的挥手:“不必,本公子身体好的很。”便迈步率先向外走去。 酒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