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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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计划是赵须提出的,她不知道赵须要如何搅黄虞灵犀和薛岑的婚事,反正……和她没关系。 赵玉茗背对着门缩在榻上,咬着指头想:是宫婢自己认错了人,而她,只是撒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谎。 谁叫虞灵犀处处比她好、比她强。 谁叫连朗风霁月的薛二郎眼里,也只瞧得见她一人呢? 正想着,忽见身后阴影笼罩,有人蹑手蹑脚朝她走了过来。 赵玉茗刚做完亏心事,猛地转头,却见一块棉布当着口鼻捂下,将她的惊呼闷在了喉中。 赵玉茗瞪大眼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太监,瞪大眼呜呜两声。很快,她猛力的挣扎慢慢停了下来,闭上不甘惊恐的眼,脑袋无力地软向一边。 意识消散前的须臾,她听见其中一个太监模糊的嗓音低低传来:“这个是虞二姑娘吧?别弄错了。” “不会错。方才咱们跟了这么久,一共就两个姑娘进了偏殿。” 另一个尖细的嗓音回答,“赵姑娘身体不适,被送出府了。那么留在这里的,除了虞家二姑娘还能有谁?” “啧”了声:“这张脸和画像上挺像的,不会错。算是个美人坯子吧,难怪太子殿下疯魔了似的要尝她滋味……” 虞……二姑娘? 赵玉茗很想大声尖叫,告诉他们认错了人。 她忍辱这么久,不是为了去做虞灵犀的替死鬼的!她心里有人,宁可死也不愿被别的男人玷污! 可来不及发出丁点声音,就彻底没了意识。 唯有一滴泪沁出她的眼角,不知是悔是恨。 “别啰嗦了!趁着没人,赶紧送去太子殿下那儿。” 用锦被将女人一裹,从后门抬了出去。 …… 角门后院,宁殷穿着内侍的赭衣从假山的洞xue中走出。 洞xue阴影中,一个被剥了衣裳的小太监倚在石壁上,已然昏死过去。 宁殷面无表情,将他的脚往里踢了踢,这才端起地上的瓜果盘,混入来往的内侍队伍中。 角门处,两个宫婢扶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上赵府的马车,宁殷自门口路过时,刚好瞥见塞进车内的一片裙角,以及一点精美小巧的足尖。 藕丝绣鞋,有点眼熟,不像是赵家女人能穿得起的款式。 赵须瘸着一条腿,警惕地环顾一眼四周,方跟着跃上马车,飞快离去。 一切发生在须臾一眼之间,宁殷不辨喜怒,继续往里走。 德阳长公主府邸只有一处无人能去的僻静之处,便是佛堂后的静室。 一个大活人没法瞒过禁军运出府邸,以宁檀那精虫上脑的性子,若真想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必定选那处静室。 佛堂前的荫蔽石路上,果然见两个太监鬼鬼祟祟抬着一包人形物体。 宁殷隐在门洞之后,望着那锦被包裹下露出的女子发髻,阴冷了目光。 脚尖勾起一块石子攥在手里,屈指一弹。 后头那个太监脚腕剧痛,顿时“哎哟”一声跌倒在地。 锦被散了,滚出一个海棠裙裳的女人,仰面朝上。 见到那女人眉眼的一瞬,宁殷眸中的杀意一顿。 那不是虞灵犀。 “当心点。” 另一个太监连忙将女人重新卷入被中,叱道,“太子殿下对女人最是挑剔,摔坏了可就完了!” 两人又抬起那包人形物,偷偷摸摸地闪入佛堂后净室。 啧,认错人了? 宁殷靠在墙上,慢慢转着指间险些出手的刀刃。 那真正的虞灵犀会在哪儿呢?莫不是被她躲过去了? 忽然,方才角门外的画面于脑中一闪而过,宁殷猛地抬眸。 眼中的玩味渐渐沉淀,化作一片恣肆的狠戾幽暗。 他转身,朝角门快步走去,惊扰了芭蕉低下晒太阳的狮子猫。 那狮子猫脖子上缀着名贵的金铃铛,一看就是前来赴宴的某位贵夫人走丢的爱宠。 宁殷停下脚步,一个有趣的计划在心中酝酿开来。 若不回赠宁檀一份大礼,怎对得起他为虞灵犀费心费力布下的这场局? 他伸手拎起那只狮子猫的后颈,单手攀着围墙几个腾跃,翻身上了净室的屋檐。 他落脚很轻,没有惊扰室中那位等得口舌生燥的太子殿下,将瑟缩的狮子猫搁在了净室屋脊的醒目之处。 布好了诱饵,就等着好戏开场了。 虽然他很想留下来看这场好戏,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小姐等不到人去救她,会哭的吧? 真可怜呢。 少年心不在焉地想着,却不自觉加快了步伐,循着赵府马车消失的方向而去。 …… 马车颠簸摇晃,使得虞灵犀在混沌的昏睡中找回了一丝神智。 牙齿咬破舌尖,她尝到了鲜血的铁锈味。 剧痛使她神智又清明了一分,可四肢仍是烂泥似的使不上劲儿,别说挪动,便是抬一根手指都费劲。 冷静,越是此时越不能慌。 她咬唇,先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直至指尖艰难动了动,继而就是手掌、手腕…… 一边放慢呼吸,闭目仔细记住马车外的每一处吆喝、每一种气味。 一边搜寻记忆,京城的舆图在她脑中渐渐显现。 不到一盏茶,热闹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别样的幽静,耳边只听得见车轱辘轧过青石砖的声响。 待手臂和脖子能勉强转动了,虞灵犀便吃力地将发髻往车壁上蹭了蹭。 蹭了半日,直至发髻散乱,方有一支素银簪从发间坠落。 其他的钗饰都不见了,不过不碍事,一支银簪也够用。 将尖锐的银簪握在手心,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汗湿了里衣。 马车停了,虞灵犀立刻将簪子藏入袖中,装作昏睡未醒的样子。 马车外来了两三个人,其中有个脚步一轻一重,像是个跛子。 虞灵犀顿时心一凉。 若对她下手的只有一个人,她尚且能拼一把。但来的是三个人,而她方才取簪子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手臂依旧酸软,此时反抗根本没有胜算。 不能冲动。 阿爹说了,越是危机关头越要沉得住气,寻找破绽,一招制敌。 虞灵犀屏息伺机,袖中的簪子几乎刺破掌心。 …… 仓房前,赵须和两名衣着暴露的女冠相对而立。 “为了以防她逃跑,待我和这女人进了仓房后,你便将仓房门锁上。” 赵须将一个钱袋抛给女冠,道:“夜里自会有人来捉jian,到时你再打开仓房,务必让所有在场之人都清楚瞧见里头的画面。别的,你什么也不用管。” 赵须将虞灵犀丢在了仓房唯一的木榻上。 他陷在阴暗中,冷冷地盯着榻上少女芙蓉般细嫩精致的脸庞。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有一张美极的脸。可那又怎样? 在他心里,义妹才是天上的皎皎明月,是他快死时将他从阎王殿拉出来的光,虞灵犀连赵玉茗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可他的身份,注定他无法拥有玉茗。 既如此,不如让这个女人在死前当一次玉茗的替代品。 谁叫她纵容手下的家仆将他拽下马,成了个终身跛脚的瘸子;谁叫她处处打压玉茗,连玉茗最心爱的东西也要夺取…… 赵须扭曲了面容,点燃案几上的香炉,深吸了一口甜腻的香味,朝虞灵犀的脸伸出手去。 他要毁了这一切。 仇恨让赵须忽略了少女渐渐绷紧的身形,以及她袖中露出一点寒光。 手指还未碰到虞灵犀的脸,忽见门外掠过一条人影。 赵须警觉缩回手,站起来听了片刻动静,方按着腰间的佩剑,朝仓房外走去。 一个内侍打扮的赭衣少年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屈起一条腿踩着桌沿,手里把玩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刃。 赵须立即认出了这个少年。 那时春搜,这人仅凭一手之力将他拽下马,摔落沟渠,让他成了个没用的瘸子。 恨意在眼中燃烧,他阴声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少年勾着笑,可笑意不曾到达眼底:“来取一样东西。” 他明明在笑,赵须却蓦地背脊生寒。 “什么东西?” “你的狗命。” 凌寒的疾风乍起,院中藕池荡开一层涟漪,而后渐渐归于平静。